,拿著一堆歪歪扭扭的鹽票,到登州去照顧我們生意——原來是避寒來了。”

阮小五坐在烏漆嘛黑的牆角,不動如山,隻是冷笑:“隻顧自己在南邊逍遙,虧得俺妹還記掛你。”

李俊不樂意了:“遼國不讓我進啊,打又打不下來。”

阮小二則發現什麼,大為不滿:“哎,怎麼俺沒有牛肚吃?”

“你想吃,再去殺頭牛。”李俊探出房門,四下看了看,問道:“怎麼就你們幾個?我是來迎接梁山義軍朋友歸來的,其他人呢?”

“長話短說,”阮曉露跳回自己凳子上,繼續吃那沒吃完的飯,“有人……”

此時那店小二回來。她不動聲色住口。

那小二朝李俊點頭哈腰的賠笑:“這位好漢,您說您住店等朋友,這一下來十幾個,小店沒那麼多客房啊……”

“這不用你管。”李俊拋一塊碎銀,正落在店小二手邊褡褳裏,“你去給他們喂馬。”

支開了小 二,他才換了副嚴肅麵孔,坐在阮曉露身邊,輕聲問她:“可是需要幫忙?”

“多謝記掛。”阮曉露道,“這回是你老人家泥菩薩過河,你放心,我不會見死不救。”

……

她簡略說了事情緣由。周圍一群糙漢你言我語,補充了七七八八。

“幫主,還好今日碰到你,免得我們再去江南尋找,耽擱工夫……”

李俊凝眉細聽。燈光晦暗,他揀根筷子,將燈芯又挑明了些,取出一錫瓶淡酒,慢慢斟了半碗,一口飲盡。

“登州沿海向來不缺海盜,”他慢慢道,“鹽場自從開工,隔三五個月便會鬧一遭海賊,但都是貪生怕死的烏合之眾,都不足為慮。”

“可這次是一國精銳,偽裝成海盜,跟尋常毛賊不一樣。”阮曉露道,“我也是才知道女真人也善水戰。和遼國打仗時,他們水軍並未參與太多,也沒有什麼傷亡損耗。我們不知底細。”

李俊沉默不語。自從“鹽馬走私”中斷以來,他就料到女真人可能會缺鹽,但他以及推人,覺得對方除了走私,還有大把其他手段獲得食鹽,頂多是麻煩些,貴些,也並非難以克服的困難。跟他們做買賣雖然有利可圖,但對方蠻不講理,反複無常,致人頭痛。如今一別兩寬,他也不惦記。

可沒想到,人家的思維比江湖好漢還要簡單粗暴:買不到,我就來搶!

鹽幫雖然組織得力,亡命之徒眾多,但還是以生產販賣為主,武裝征戰並非主業,最多也不過是和地方官府拚拚拳頭。而且和梁山不一樣,它的據點分散,並無單一大本營。

如果女真人舉一國之力,來攻其中一個沿海據點,實力差距懸殊,後果不堪設想。

“多虧六妹今日報訊,”他笑道,“否則,我這兩年好容易奮發圖強,轉日重回起點,不退隱都不行了。”

阮曉露搶過他酒瓶,自己喝一口,嗤笑:“合著俺多事了。”

“隻是苦了跟著我的兄弟和灶戶。要是這次真的讓人算計,我是幾年白幹,他們怕是性命難保。”

李俊長身而起,環顧眾人,道:“日後有機會,替我向梁山弟兄告罪。我就不等他們了,我……”

他想了想,問阮曉露:“你說敵人預計重陽之前動手?”

阮曉露點頭,“任何時候都有可能。”

“我若是他們,大約會在中秋時節動手。”李俊分析,“初一十五漲大潮,適宜登陸。若是九月初一開戰,即便贏了,他來不及向皇帝報捷。所以多半會在八月十五。那時海水還不是太冷,天氣幹旱少雨。隻要沒有台風 ,就是最適宜行船的季節。”

一群鹽幫小弟溜須拍馬:“大哥懂得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