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終其一朝,除了邊疆重鎮,絕大多數州府並不設防。就連開封城這樣的天下第一富庶去處,也沒有像樣的城防。為了官員百姓行走方便,更是拆掉了不少防禦設施,城牆形同虛設,隻是個大型路障。
黃昏月上,六街三市,家家掛燈,戶戶縛彩。熱鬧之地搭起鼇山,各地都有花燈進獻,在禦街兩廊下爭奇鬥豔,引遊人競相觀看。更有奇術異能,歌舞百戲,社火遊街……樂聲嘈雜數裏,直通皇宮。李逵狀如惡鬼,赤條條行在街上,群眾第一眼見到,都以為他是賣藝的,還指著那板斧評論笑鬧;直到李逵砍下第一顆人頭,血流滿地,還有人以為是在變戲法!
賞燈時節,本地百姓和外地遊客紛紛出門,街上行人摩肩繼踵,在李逵眼裏,就是一堆插標賣首的活靶子。他如同虎入羊群,斧頭隨便一揮,無有落空,斧刃劃破血肉身軀,那嗤嗤的聲音,以及那略有遲滯的手感,給人帶來異樣的滿足。
李逵放聲大笑,但覺過去三十多年,無一日 像今天這般快活。
當然立刻有公人趕來製止。但京師人眾過慣了太平日子,當此佳節,大多數官兵都在休假,值守的都是巡檢捕盜之流,也隻配了水火棍,所防備的也不過是小偷小摸、偷香竊玉之類的案件,哪料到會有人無差別屠殺?一旦撞上,無不喪身板斧之下,甚至無人能跑去求救。
“不是有八十萬禁軍麼?在哪呢?都來找你黑爺爺受死啊!”
李逵殺得性起,亂闖亂撞間,忽見臨近巷子裏有人猜燈謎,十幾個仕女頭戴雪柳鬧蛾,穿著狐裘錦緞,纖薄輕盈,圍攏笑語。李逵大怒:“俺宋江哥哥讓人害死,你們這些婆娘還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那裏笑!”
睜圓怪眼,咬定牙根,衝上去,板斧排頭便砍。可憐如花佳人,登時金墜玉崩,化為碧血。幾個貴婦人尚不知發生何事,奔走詢問間,忽見旁人腦袋消失,血噴的老高,嚇得無聲倒地,讓李逵一腳踏一個,先割了頭,意猶未盡,對著屍首發狠剁了幾十斧。忽聽左近有孩童笑鬧之聲,李逵又怒:“俺宋江哥哥還沒來得及傳宗接代,你們憑什麼生孩子!” 手搦雙斧,又衝過去……
等維持治安的巡檢帶著兵勇趕來,隻看到花燈首飾玩具遍地,滿街支離破碎的肉塊。
但東京城實在太大,一處出事,別處尚且不知。黃昏臨近,夜幕掩蓋了血色,各處坊隅巷陌冉冉升起花燈。偶爾響起的臨死慘叫之聲,也被鑼鼓樂聲所覆蓋,傳到旁人的耳膜裏,也和戲曲之聲無甚區別。李逵殺人不盡興,又到處放火,煙熏起來,遠遠的也隻似花燈燃燒,人們看了,並無半點驚慌。
鮮血點燃了城內蠢蠢欲動的惡。一些盜賊潑皮開始趁亂作案,跟在李逵的血腳印後頭,大做傷天害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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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就這麼殺了一個時辰,餓了便搶攤販吃食,累了便於黑暗中藏身。有人撞著的,都被他一斧一個,砍翻在地。他也逐漸發現規律。百姓衣衫單薄,一砍一個準,幹脆利落快;貴人們穿著滑溜溜的皮裘錦緞,身上珠翠叮當,經常一斧砍不到身子。但貴人四體不勤,一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