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圓月升起,籠罩滿城花燈。原本製定的周密細致的“元夜鬧東京”計劃,此時通通作廢。一群七粗八短的悍匪悍婦亂湧入混亂的城內,竟而無人阻攔。

魯智深跑在她身邊,兀自不相信:“不告禦狀了?真的要保護皇上?派誰去啊?”

孫二娘提刀上前,踩滅幾處小火,笑道:“這後半句就是個敲門磚,師兄你還當真啊?”

“還有,”阮曉露臨時號令,“若看到李逵行凶,格殺勿論。”

石秀陰沉沉的蹙下長眉,踢走幾具屍首。

“為何?這人是個助力,正好讓鷹爪子分心。”

阮曉露揚頭,陰陽怪氣地懟他:“倘若晁天王在場,看到有人屠殺百姓,是會說‘殺得好’,還是會說,‘不幹百姓事,休隻管傷人’?”

搬出老大哥,順便提醒石秀,當初被他病榻上交付接力棒的,是我不是你。

石秀沒話,暗暗道:“殺一個莽漢,還不容易。這幫子禁軍都是膿包。”

雖然嘴上嚷嚷著“保護皇上”,這幫子悍匪的行動可是毫不客氣。阮曉露按計劃調度,先讓李俊帶人分散至各坊,先拿下甲仗庫及各軍械作。她自己帶梁山人馬,徑直散入禦街南端。

原本此處有禁軍值守,理應有一番廝殺。但此時已經沒人可殺。街邊血跡斑斑,到處都是躺倒的官兵百姓。李逵揮斧,隻圖一快,一斧砍不死的,也懶得補刀。重傷的行人□□輾轉,有的顏麵破裂,有的內髒流出,有的斷手斷腳,在流光溢彩的花燈照耀下,宛如一片華美的地獄。

阮曉露腳下踩得滑膩膩,壓下反胃的感覺,嗅著那血腥氣的方向,估摸李逵的行動路線。

街巷裏鼇山倒塌,花燈全滅,黑洞洞的看不清。大夥就地撿拾碎木,燈油裏浸一浸,做成簡單的火把,勉強照明。

行至一個丁字路口,忽然,拐角處有腳步和兵器聲響,一隊禁軍如同無頭蒼蠅,撞到跟前。

李逵肆意殺戮多時,終於有防衛京畿的正規部隊醒過神來。

可這“正規軍”的作戰素養極其堪憂。見了阮曉露帶領的群豪,第一反應竟是——

“黑大漢!”那禁軍頭目見了阮曉露身後群豪,又喜又懼,“作亂的黑大漢在這裏了!”

那禁軍隊伍裏,繩兒串拴著幾十個青年男子,都在嗚嗚咽咽的喊冤。原來,聽聞一個“黑大漢”作亂,禁軍風聲鶴唳,到處搜捕,把生得黑壯的百姓都捉了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反正審問定罪是別人的事,他們隻管抓捕嫌疑,多抓一個,功勞便大一分。期間不免亂闖民房、敲詐勒索,趁機 撈了點油水。

此時又見“黑大漢”,比剛才抓捕的百姓都要凶猛塊大,而且還不止一個,是一群!

一排兵勇呼嘯而上,各自衝向認準了的“黑大漢”,獨獨把張順漏了過去。氣得張順大叫:“以為老子不會殺人?!”

史進也不忿,大力砍翻幾個兵勇:“我有那麼黑嗎?從來沒人說我黑!”

禁軍滿城搜捕“黑大漢”,此時終於踢到鐵板,被一群真正的悍匪按頭廝打,頃刻間落了下風,死了一半。餘下的待要逃竄,阮曉露手一揚,朝丁字路口丟出一物,轟隆!

滿目煙塵。

那是淩振手作的土製煙霧彈,以海邊鹵水為原料,自從研製之初,又升級了好幾次。今日頭一次開張。阮曉露料得此行是突擊任務,必有以少敵多之時,因此攜帶了不少“彈藥”。

阮曉露:“一個活口別留!”

不能讓他們泄露己方突擊隊的位置。

禁軍目不視物,眼睛被熏得疼痛難忍,慌慌張張地亂跑亂轉,讓梁山小隊一一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