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從沒對著他這麼笑過。
坐著他的沙發、穿著他的衣服、抱著他的狗,結果崽崽對著狗笑,不對他笑。
江枝惑扯扯嘴角,臉上笑容愈發溫柔了,瞥過小白一眼。
純白色的薩摩耶耳朵靈敏豎起,黑豆豆眼看向正牌主子,換來個和善的微笑,尾巴一僵。
江枝惑拿過畫瞧瞧,畫的不錯,看來沒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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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茸惦記著,想讓小白主人別像以前的鄰居還有家庭教師那樣討厭他,說他是小瘋子,把他送到遲行堰身邊。
想和小白主人,關係好一點。
但他實在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隻能把用在動物身上那一套原樣照搬。
江枝惑在沙發上看書,遲茸見他沒留意自己,蹲在狗窩邊上,抓了一把狗糧,攤開掌心送到小白嘴邊。
小白咧著嘴笑,湊到他手心吃東西,舌尖一卷,癢的厲害,而後興奮耳朵亂動,大腦袋高興的蹭他。
少年眼睛彎起來,跑去洗了手,又快步回了客廳,捏起一塊甜糕。
江枝惑拿著書,狀似認真,其實書頁已經好半天沒翻了,餘光不自覺瞧著屋裏活動的少年。
家裏突然多個人不是件尋常小事情,吃的穿的用的都要調整,不過崽崽應該呆不了太久……
可他已經把人撿了回來,洗白換衣,連名字都取了,還走麼?
應該會走,崽崽想走,幾次想跑出去,早知道不撿了。
……也不行,撿都撿了,進了口袋哪有不要的道理……但他會跑……
江枝惑思維嘈雜,眼前突然出現一隻瓷白纖細的手,捏著小孩吃的糖糕,遞到他嘴邊。
這是做什麼?
江枝惑沒動,隻抬眼,漆黑從容的眸子注視站在身前的少年。
“怎麼了?”
遲茸緊張,慢慢把手往前遞了遞,唔了幾聲。
『吃、吃嗎?』
江枝惑:“???”
江枝惑定定的看著他,眼底晦澀。
往常隻有那些想巴上他的人,才這麼膩歪的喂他吃東西。
他沒說話,眼神有些嚇人,遲茸本身就有點怵他,還不怎麼和人打交道,指尖顫了幾下,慢慢往回縮。
好像不行,小褐喜歡他這樣,小白也喜歡這樣,但是人類不喜歡這樣。
“唔……”
手腕突然被握緊,可怖力道鉗製著他。
江枝惑唇角勾著,聲音低沉,似笑非笑,“想討好我?”
他嘴角帶著弧度,眼底卻冷,對小崽的來曆再次起了疑,柔和的彎著唇,晦暗神情一瞬間將人拖進冰窖裏。
“是有人讓你上後山的麼?有人讓你討好我?”
又是她?
“……唔。”
遲茸手腕發疼,悶哼出聲,但哼聲也發不出,隻有幾道含糊的氣音,整個人輕抖了抖,垂下長睫,試圖把手往回拽。
不行的,他不會和人交流。
周圍人討厭他,隻有動物喜歡他,他不會和人來往,還是算了。
少年久糟排斥,對著人,應付不來的時候下意識把自己縮進殼裏,隻剩一個冰冷堅硬的軀殼露於人前,硬邦邦的背對著,努力護住自己。
但時間久了,別人便總說他陰鬱孤僻,叫他瘋子神經病。
遲茸不說話,想要抽回手,轉身背對過去,連眼神都垂著了,不和江枝惑有絲毫的接觸,隻盯著小白。
江枝惑心頭煩躁湧起,冷聲趕走小白,捉著人用力一拽,聲音微寒,“給個反應,是還是不是,嗯?”
他可不想好心撿個人,結果撿回個早有預謀精心安排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