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瞧見了,六皇子是定西王護送回來的,總之,總是有封妃的一日,這位少爺性格單純,你同正殿的人都打好招呼,日後切莫疏忽了。”

“好的,師傅。”

馮公公也是閑著,多問了句,“他們出了宮就回府嗎?”

今日所有人都剛入京,一般是這個章程。

卻聞得徒弟否認道,“不曾,那位少爺似是想去上京酒樓用餐,半路上與王爺商議著……”

馮公公覺得哪裏沒對,“王爺答應了?”

小徒弟轉述道,“王爺讓他最多去兩家酒樓,別在外間多做停留。”

“……”

馮公公心梗。

小徒弟嘀咕:“所以我才會覺著王爺上心,瞧著不似往日那般萬事不過心。”

想著盛武帝現今的模樣,深知人走茶涼的道理,馮公公也懶得多說,既然岑硯不做麵子活兒,他也當不知便是,反正,也沒什麼所謂的。

“知道了,下去交代吧……”

小徒弟應了。

馮公公腦子裏卻盤旋著小徒弟的話語,總覺得哪裏不對,開始並沒多想,但若隱若現總是會記起,等洗漱幹淨,又得了空,這才好好思索了一番。

是不對勁,岑硯從來對陛下沒有過這種逾越的行為。

哪怕是送六皇子上京……

查了一半的三皇子案,中途擱置了下來,但千絲萬縷的線索一串聯,馮公公驀的思考起來另一個問題……對了,王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自己的主意的……

答案浮出的那瞬,馮公公背心出了一層冷汗。

馮公公越想越是不敢深入,左拚右湊試圖拎起記憶中的稍許證據作為支撐,但是……都沒有,沒有相關的物證。

而若不是四皇子,是定西王……

金秋時節,風一吹,本該爽朗的氣候,馮公公卻覺得冷得厲害。

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哪怕就算是窺見了真相的一角,也改變不了如今的局勢。

靜立片刻,馮公公決定忘掉今日的荒唐猜測。

三皇子就是四皇子失手殺害的。

八皇子又處死了四皇子。

目前六皇子李央回宮,李德身體殘廢、聲名有缺,繼位再是不可能了。

深深呼吸,長吐出一口濁氣。

梳理完近來的大事,在心內多說幾遍,馮公公慢慢也信了。

擦了把額頭的汗回屋,轉頭又叫來了小徒弟,再度耳提麵命了一番伺候好定西王,才疲憊揮手,讓人離開。

*

李央回來了,李德被關押在大理寺內,豢養私兵的罪名已經傳遍了滿上京。

而私底下,被遊街和身落殘疾一事,諸位高官亦有所耳聞。

還以為李央回來了會大肆肅清朝綱,如李德做過的那樣。

但李央沒有。

李央……一頭紮進了正殿,竟是衣不解帶地仔細照顧起來了才蘇醒的盛武帝。

嗯,孝子模樣做給誰看,大家也心中有數。

但總算,成年皇子已經少到了隻剩一個最優選,李央又做得大方模樣,並未大力清算李德黨羽,朝堂的氛圍一天天的,從高度緊繃,竟是慢慢地和緩了下來。

“外、外間如何了?”

嘶啞著嗓子,盛武帝吃力地抓住了自己第六子的手。

力道還有些大,將李央持藥碗的手拉偏了幾分,藥汁傾灑了些在被子上。

李央眼眉不動,喚道:“床鋪髒了,看看有沒有滲到裏麵,父皇沾不得濕氣。”

小太監上前,反複確認過,稟報道:“隻在外間,被子裏無礙。”

李央這才點了點頭,看向盛武帝道:“父皇何必心急。”

“外間如我所言,已經清淨了下來,父皇莫要擔憂。”

盛武帝眼珠死死攫住李央,吃力且急促地呼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