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遊醫又在侯府花園裏亂逛,剛走到一個隱蔽的角落,便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

作為一個沒什麼道德感的遊醫,他立馬豎起耳朵湊了過去。

他在侯府除了享受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跑到這些邊邊角角的地方偷聽。

“這遊方大夫真可笑,他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呢,前些天居然還敢問海棠願不願意給他做妾,當真是臉大至極,連自己死到臨頭了都不知道。”

遊醫沒想到居然能聽到自己的八卦,聽到“死到臨頭”這四個字,頓時脊背一寒。

“老姐姐,這話怎麼說?我看夫人挺看重這大夫呀。”

“嗬嗬,侯爺的病被他治療得越來越嚴重,夫人能放過他?她打算再等兩日,若侯爺的病情還沒有好轉,就請京兆府上門抓人了。”

遊醫頓時冒出滿頭滿臉的冷汗,他可不能進京兆府。

跑!

他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就怎麼都抑製不住。

這一個月的侯府生活就跟一場夢一樣。

雖然他很不舍侯府的富貴生活,但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東西收拾好,隻帶了積攢的金銀,就連隨身衣服都不敢拿,借口有事出了侯府後,就朝著京城外麵跑。

他出城不過半日,就有京兆府的官兵追了過來,但隻能追蹤到他確實出城了,壓根找不到這人的下落。

整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知所蹤。

楚玉坐在侯府主院的軟榻上,美滋滋地看著自己剛做的指甲。

“夫人,阿肅回來了,有事稟告。”紫霜輕聲說道。

楚玉隨意地點點頭。

片刻後,一個容貌俊美好似仙人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夫人,竹枝巷的事我都查清楚了。”阿肅低聲說道。

楚玉略帶惋惜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太可惜了,長得這麼好看的一個大小夥子,聲音也是好聽的,偏偏腦子一般。

這麼點事,居然查了這麼久。

“竹枝巷那處三進的宅子,落在太夫人名下,之前一直空著,天啟九年,大概是三月份,住進去一位蒙著麵的年輕夫人。”

楚玉算了算,天啟九年,大概是十六年前,三月份原身剛剛懷孕一個半月。

“左右鄰居都沒見過這位夫人的真容,隻隱約看到她梳著婦人發髻,一雙眼睛極其漂亮。”

“這夫人雖沒出過門,但竹枝巷卻曾經請過兩次產婆,一次是在天啟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一次是天啟三年七月十五。”阿肅說道。

這兩個日子都很微妙,沈宥謙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二日,另一個是顧初雪的生日。

阿肅又說道:“據竹枝巷鄰居們的說話,這位夫人似乎不太正常,偶爾半夜隔著圍牆能聽到裏麵傳來哭嚎聲。屬下又花錢買通了一個竹枝巷的下人,得到確切消息,宅子的主人,確實瘋了。”

楚玉點點頭,原身記憶裏有一件小事。

原身還沒被關進祠堂時,某年她過生日,因為是整壽,侯府大辦一場,請了戲班子來唱戲。

當時請的是江南來的戲班子,演了一出新戲。

新戲裏講了一個類似祥林嫂的故事,隻不過女主角先瞎,後來丟了孩子,人就瘋了。

侯爺當時本是笑著的,看到戲台子上旦角眼睛蒙上白布後,臉色就不好看了,演到瘋了時,他也跟著發瘋了。

全然不顧那天是原身的整壽,大發雷霆,就差將戲台子都給掀了。

原身鬧了好大一個沒臉,從此就對夫妻感情徹底絕望,一心一意撲在孩子身上。

如今現實中的女主角也真的瘋了,倒是和楚玉的推理對上了。

“夫人,竹枝巷也算是侯府的產業,您要去見見這人嗎?”阿肅小心翼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