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們好好玩(1 / 2)

45.今晚我們好好玩

“我也把煙戒了,”範雨婷懇求吻著他的臉,眼淚沾濕了霍小寶的雙頰,“明年,我不去讀書……”

“不行。”他把她的頭緊緊抱在胸口上,男子漢的氣概忽然在心裏長成參天大樹,“你不能讓我心裏難受。”

屋裏靜靜的,隻有霍小寶的心跳和範雨婷的抽泣。一會兒,範雨婷嚶嚶地問:

“非去不可?”

“時間不長。”他緩了口氣。

“那就在火車站的舞廳,要不就在城裏,我陪著你。”

“我不想讓熟人看見。”他輕聲說,苦笑笑,“你知道我怕羞。”

範雨婷再不說話,全身附在他身上,像多情的長藤纏著一棵蒼莽的大樹。

他們就這樣緊緊擁抱在一起。

然而突然間,範雨婷放聲大哭起來,哭得很慘,哭得霍小寶心如刀絞。

霍小寶沒花錢就托熟人搞了一份市醫院的心力衰弱的病曆診斷,診斷上建議休息治療。科長當副局長了,因此,沒費什麼周折局裏即同意“該同誌”休息兩個月,反正科室人多,休息一個,還節省一份獎金。霍小寶打算兩個月後再去找領導,就說病沒好,需要延假一月。

整個教育局大概隻有小陸一人知其底細,他在大門口等著和霍小寶告別。

“霍小寶,”小陸沒有抽煙,很誠意地說,“那天,我感到很歉意。”

“我都忘了,沒往心裏去。”霍小寶也表示了應有的風度,其實以前他和小陸關係還不錯,“你也別多我的心啊。”

“可是我知道,你請病假,跟那天的事多少有點關係。”小陸的口氣明顯有一絲悔意。

這反倒使霍小寶感到過意不去了:

“快別那樣說,我心髒真的有毛病。”

“你那身體,別瞞我了,”他關心地問:“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問問,你想去哪兒撈錢?”

霍小寶對這個“撈”字很不是滋味,但小陸確實是誠懇的,況且小陸為人直率,從不做那些背後踢腳暗箭傷人的事,既然如此,自己也該以誠相待才對,就說:

“去舞廳吹薩克。”

小陸一聽便搖頭:

“那能賺多少錢?霍小寶,炒股吧,我消息靈,願意幫助你,隻有這個才來得快,撈錢多,迅速致富。”

霍小寶想都沒想就謝絕了:

“我不適合那個,我還是吹我的薩克,憑勞動掙錢。”

“你以為炒股票不是勞動?”小陸馬上反駁,“炒股票要投入很大的智力和體力。”

“對不起,”霍小寶笑了笑,“我在請病假,怎麼可以到交易所去整天蹲著。”

“也是,”小陸跟著笑了,“何況是心髒病,心髒病哪經得起炒股的風浪。”

“那麼再見了。”

“好自為之。”兩人鄭重其事地緊握了一下手。

回家就打點行裝,早一天去,能早一天結束這一揪心的分離。

晚上,霍小寶和範雨婷坐在天井邊裏,沒心思吹薩克斯,也沒心思唱歌。天空與昨晚一樣,很黑,既無月光又無星辰,空氣悶熱潮濕,楓河的水腥氣一股股地熏蒸而來,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

他們沒說任何關於離別的字眼,盡找一些輕鬆有趣的話題。範雨婷講周中醫的醫術如何好,許多肝炎病人的化驗報告都轉陰了,跑來感謝,進屋就磕頭。有個年輕女肝炎甚至抱住周中醫就親嘴,一邊激動地解釋她的行動,一是以此表示感謝,二是以此證明她好了,不會有傳染。

霍小寶也講了小陸叫他炒股的事,還有她見過的那位科長現在當副局長了,以及這位副局長害怕年齡影響升遷曾經到派出所改戶口鬧出的笑話等。

幾滴雨打在瓦背上,“滴滴嗒嗒”脆響,仿佛這就是信號了,隻一瞬間,從地老天荒時期就集中的雨水,趁著暗黑從天宮倒扣而下,砸在大地上,整個楓山城被包裹在肆虐的水世界中,地皮在暴雨的錘打下顫抖。

霍小寶擁著範雨婷逃回屋裏,也不即刻進去,就坐在門口,靜靜地觀賞夜雨,一道閃電劃亮天空,屋簷水如粗粗的井繩。

“早點睡吧,今晚涼快。”雨聲中,她的聲音很柔很細,像嬰孩的呢喃。

“那就睡吧。”他說。

他們相擁著倒上床,沒有鬆開的意思。她的眼睛在關了燈的黑夜裏好亮,像黝黑的寶石閃閃發光。一陣沉默後,她忽然開口說:

“今晚我們好好玩。”

“嗯。”

他答應一聲,摸著黑就去拉抽屜。

她卻止住他的手,她明白他的習慣性動作說明什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