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身邊的第一個女人
他被汽車拉到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被關進了一間小房裏,王一飛笑著說,我知道你會來的,我是這裏的領導,你還得聽我的。張桂花和女兒莎莎來看望他來了,張桂花一直哭著,不說話,他也說不出來話,他的脖上仍然有個細繩子勒著。莎莎突然說,梅子跑了,跑到廈門去了。霍小寶想,這女人肯定不會安分的,跑就跑了吧。就在這時,兩個武警過來說,讓霍小寶喝一口酒,霍小寶說不出話來,武警戰士就給他灌了一口,說快死的人都得喝酒。霍小寶喝了一口,還想喝,武警戰士卻說,你的死期到了,就端起衝鋒槍,朝他開了起來……
霍小寶突然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想起夢中的情景,無限悲戚,淚水就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過去讀過的一首名為《欲望》的詩:
有一種力
不停地誘惑
有許許多多的影子
以各種方式
投進一個又一個
套子
隻是不知道
風擰幹雲彩的時候
影子是否發現自己
脖子上那串閃亮的金屬
其實不是項鏈
霍小寶現在才真切地感覺到,風擰幹雲彩的時候,那串閃亮的金屬,原來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是金屬製作的枷鎖。風,為什麼早不擰幹?如果早擰幹了,他會有今天嗎?
他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緣於欲望的驅使。欲望就像一艘永遠無法到達彼岸的船,每一個小小的碼頭僅僅是一個稍事小憩的驛站,某種需求滿足後它又會向新的目標挺進。回想自己走過的路,就是這樣,無論是對權力,對金錢,還是對女人,他都有一種貪婪的占有欲,永遠沒有滿足,也正是這樣,他才走進了今日的悲劇。
他覺得,欲望其實就是潛伏在人性中的與生俱來的一顆瘤子。倘若沒有適合於它生長的土壤,或者有土壤,你具備了戰勝它的心理素質,這瘤子永遠是一顆良性的。倘若你沒有堅強的心理素質,一遇適合的土壤與氣候,它很快就會生長成毒瘤,毀了你自己。
霍小寶想,如果他有活著出去的一天,如果他有寫作的權利和自由,他一定要把自己所經曆過的這些,寫出一本書,告誡人們,閃亮的並不都是項鏈……
他不禁回憶起這一生中和自己有過歡愉的幾個女人來。
他的第一個女人是範雨婷,也是她把他從一個男孩變成了男人。記得第一次兩人親密接觸是在河裏遊泳。
下午的氣溫升高,太陽高照,他們早已把浴巾扔在一邊,各人身上的泳衣褲差不多快曬幹了。
“走,再遊一回。”她站起來,早已沒有了憂鬱,打趣地說,“走,去遊泳,機會難得喲。”
他們手拉手朝上遊跑了一段路,一聲口令,雙雙投入河中。
遊了一程,霍小寶覺得可以問了,他們玩得這樣好,想必她不會再拒絕:
“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
她遊了幾把,果然回答了他:
“範雨婷。”
他好高興,大聲說,“範雨婷,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有點……原因嗎?”
範雨婷閉著嘴噗噗地笑,然後對著河麵喊:“我不知道!”
水溫並沒有升高,因此他們也未敢久遊。上岸後,兩人手拉手地跑回蘆葦邊。日頭已經越過中天,他們把東西搬進蘆葦,穿好衣服,然後躺下,這樣還可以避避刺人的太陽。
他們懶懶地躺著閑聊,在詢問下,霍小寶也講了自己的家庭,他講得很低沉,一想到那個嚴厲的家,他就無法興奮。
他告訴她,父母從小對他管得很緊,又保守又固執,以至於他失去了一個好姑娘。
“我是沒人管,你又被管得夠嗆。”她搖頭歎道。
霍小寶沒做聲,傷心的回憶一進入腦海,心裏就似乎要流血。
好一陣沒聽見範雨婷的聲音,翻身一看,不知何時她已經睡著了。他脫了自己的襯衫,給她搭在身上。
星空下的河水黑幽幽的,遠近的草坡也是暗灰色的,隻有細沙平鋪的沙灘,在月光下泛著溫柔的白色。
放眼草坡上,能看見隱隱約約的東一對、西一對的男女,坐著躺著的都有,一律都親密無間,月亮給他們凝固的身姿鍍上靜謐的輝光,讓兩個人在夜色中合二而為一個愛的整體。
這是愛的草地,愛情是溫柔的,往往也同時是羞澀的,所以愛情都是在月光下交融,也大都在月光裏成熟。
範雨婷和霍小寶選了林子邊緣的一塊地方坐下,讓月光透過樹葉,灑一點清輝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