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水和毛巾,在她麵前站定,“沒有打擾。”
許映白是獨居,家裏沒有外人,讓她懸在空中的心稍微落了落。至少,不會再多一個人看到她這樣的狼狽模樣。
言月拿毛巾擦了擦腫痛的眼,水是溫的,背後沙發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軟。她實在是太疲憊,昨晚一宿沒睡,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言月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已經完全啞了,“……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她不想對許映白求助,可是,實在沒辦法再挪動一步。
許映白去給她弄水了。沙發旁是一扇落地窗,正對著夜色裏的庭院,夏燥熱的夜微風拂過潭上睡蓮葉子,夾雜著幾聲蟬鳴,或許是累過了頭已經徹底麻木,她閉了閉眼,把毛巾敷在了眼上。
……
等言月再醒來時,她驚慌地看了眼客廳的鍾,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她剛居然在許映白家睡著了?!
談珊琳去世之後,言月睡眠就變得非常不好,睡著後,一點動彈都足以讓她立馬驚醒,而現在,她居然在許映白家無知無覺地睡了兩個多小時?
她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毛毯,言月掀開毛毯,腦子完全是空的。客廳亮著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柔和。
她試著挪了挪腿,腿似乎已經恢複了,方才蹲在外麵又哭又吐,衣服已經不能看了,因為羞恥,她耳後燒得通紅,言月從小有些潔癖,對自己形象很在意,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許映白還在嗎?言月摸索著去找自己的手機,不料,手觸到柔軟的織物。
言月拿起一看,是一套幹淨的衣物,散發著淡淡的洗滌劑的香。
書房的門也在這時被推開。
“你女朋友的衣服……我穿沒關係嗎?”她低垂著眼,啞著嗓子問他。
他打開了大燈,說,“是剛叫人送來的新衣服,已經清洗過了。”
許映白方才似乎也已經沐浴過了,換了身衣服。他站在她身邊,恰到好處地給她遞來一杯水,泛著淡淡的檸檬香,她從小喜歡喝檸檬味的飲料,至今其實也沒有改變。
言月腦子轟轟的,這一杯湊巧的檸檬水,卻讓她鼻子忍不住又發澀,和秦聞渡在一起這幾年,他喜歡喝沒有任何味道的水或者酒,家裏也隻有這樣的水,沒有人在意她這一點小小的癖好。
她沒有喝那杯水,隻是又開始默默流眼淚,手放在衣服扣子上,麻木地要解開衣服換下。
——被許映白的手止住了,男人指尖冰涼涼的溫度順著肌膚傳來。那雙漂亮的手,安靜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她領口下方,露出的雪白肌膚上,正露了一連串深深淺淺的吻痕,是秦聞渡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言月猛地把衣領往上一拉,因為難堪而紅透了耳根。
許映白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不說話時,神情裏,那股清澈又冰冷的氣質便尤為明顯,自上而下的俯瞰。離她那麼遠,又遙不可及。
可是,下一刻,他已經在她麵前半蹲下,給她一顆顆係上扣子,遮住了那一切。少年時代,許映白是一等一的的好學生,給她係扣子時,和十幾歲時教她解題似乎也一樣。
認真,心無旁騖,沒有任何邪念。
言月耳後再度燒起,為了自己的齷齪而羞恥。
把這些俗人的念頭加諸在他身上,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可是,他動作很慢,偶爾的肌膚相觸,他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好聞味道,都讓她分外煎熬。
言月不記得這一切是怎麼結束的,她借用了許映白的浴室、洗發水和沐浴露,直到她聞到自己發梢和他身上幾分相似的味道時,才後知後覺,她借用的是他自己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