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玄關處,雨水隨著風飄入,沾濕了他幹淨黑發,他清雋的麵容上毫無表情,隻是看著遠處望著遠處不見底的雨幕。
“你們都回去。”他回頭,聲音甚至顯得比平時還要溫和一些。
許映白教養素來很好,從不大吼大叫肆意發怒,沒人見過他失態的樣子。
所以人都走了,屋子恢複了平靜。
他打開門,去了露台。
這裏景觀很好,言月剛和他結婚,搬來這裏的時候,她晚間很喜歡來露台,在這裏看看譜子或者遠眺。
他在書房工作,一抬眼,便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言月從來不知道。
他凝神瞧著言月用過的藤桌,在桌邊坐下。
桌上擺放著他預備給言月的求婚戒指,材質用的是她挑選的寶石,以及兩瓶酒,兩個酒杯。
其實原定求婚的日期更晚一些。
昨天,他被她罕見的主動和熱情衝昏了頭,甚至打算把日期提前,給她補上一場正式的求婚。
從來隻有言月可以打亂他的計劃。
這個世界上,她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許映白從不嗜酒,他酒量很大,隻是除去必要的應酬時滴酒不沾。
他平靜地將戒指拋擲出去,黑暗裏的湖麵泛起輕輕的漣漪,隨後,一切都收歸夜色。
隨後,他喝完杯中酒液,一杯一杯,宛如和人對酌。
直到最後一杯。
男人修長冰涼的手指握起酒杯,沒喝,隻是緩緩把酒杯傾倒而出,酒液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瞬間將地毯染得一塌糊塗。
他自己的這隻杯子,被揚手無情地擲在牆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隨後,他拿起對麵那隻空蕩蕩的杯子,手指溫柔地摩挲而過。
不知什麼時候,扣在酒杯上的手指力道卻越來越失控,杯子竟然被硬生生捏碎了,玻璃鋒利的碎片紮入了那隻漂亮無暇的手,鮮血很快爭先恐後的滲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攤上,染成了更加刺目的紅。
他依舊沒鬆手,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壓根感覺不到疼痛。
他早該知道,言月壓根不愛他。
從很早以前開始就是這樣,昨天晚上,她忽如其來的熱情和主動,讓他掉入了溫柔鄉裏,第一次卸下了自己厚重的心防,和她表達自己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第一次感到滿足和平靜。
他做錯了一件事,他不該在她身上尋求什麼感情的。
她就喜歡更粗暴直接一點的方法,不是嗎?
*
言月飛機抵達海城。
下了飛機後,她從包裏翻出了一個新手機,裝上了一張上月新辦理的卡。
早在生出和許映白離婚的念頭開始,她便已經準備好了這些物品,號碼隻告訴了唐薑。
學校開學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可以完完全全消失,在海城平複一下自己躁亂的情緒。
唐薑開車去機場接言月,她現在在海城傳媒實習,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七八十平的房子,住了一段時間了,房子不大,但是要住下兩個女生還是戳戳有餘。
言月穿著一件高領毛衣,下麵是一條長而柔軟的格紋裙子和褲襪,頭發梳成了低馬尾,戴著絨帽,裹著厚厚的圍巾。
唐薑遠遠看到她,過去幫她拖行李箱。
“這麼晚。”唐薑挽著她,“為什麼不訂早一點的航班。”
言月輕輕搖了搖頭。
唐薑不知道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海城氣候比櫟城更為濕冷,出了機場之後,冷氣撲麵而來,言月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唐薑這輛車是買的二手車,車裏空調有點問題,她見言月止不住打了幾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