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年輕人啊。
事故現場已經勘察完畢,交警說,那輛大貨車超載且車速過快,在超車時駛入了反向車道,又因為刹車失靈,避讓不及,所以撞上了迎麵正常行駛的段奇。段奇先是本能躲避,將方向左打,但是因為莫名原因,又將車頭右轉。
在生命危急時刻將車頭右轉的唯一解釋是,保護副駕駛位置上的人。
老盧聽到這個結果時很震驚,也對段奇家人有了更多的歉疚。隻是她還不敢告訴女兒,害怕她更加難過。
她隻好收拾起自己的愁雲,笑著打開病房的電視,把煲好的魚湯和香噴噴的飯菜端出來,小心的喂給女兒。
醫生說,趙相如隻是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頸椎受了一點衝擊,需要做三個月的牽引。
“楊瑤”,很久沒說話,趙相如已不知道上次說話過了多久。
“恩?”楊瑤此時正削著蘋果,果皮掛了老長竟也不斷,聽到猛然說話的趙相如,手裏一頓,又繼續削皮。
她時常來醫院看趙相如,陪她說說過去上學時好笑的人和事,希望她能快些從悲傷中走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入院後的趙相如說話,心中不禁一喜,又知不可表露太明顯,於是沉下心來小心應對。
“你說如果那天我不讓他下車買紫薯,他是不是就不會走?”
“不是的……。”楊瑤最害怕此時趙相如有這種消極想法,一口否認。誰知還沒開始說,便被趙相如打斷“是我剝奪了他活下去的權利。”
“趙相如,你清醒一點,逝者已矣,活著的人要幸福才能對得起死去的人!”
趙相如一瞬間皺起了眉,她突然覺得無能呼吸,隻能側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吸氣,眼淚一滴一滴浸濕了白色的床單,眼前一片模糊。
楊瑤蹲在床邊輕聲道:“活出個人樣來你才對得起他,否則你這樣算什麼?又對得起誰?”
“他走了,丟下我一個人,你叫我怎麼幸福?你叫我怎麼還能幸福!”
楊瑤拍著我的背,我卻看不清她的臉,隻聽她反複說:“慢慢就會好的,慢慢就會好的……。”
“楊瑤,我好難過,好難過……。”
“沒關係,哭出來就會好的。”楊瑤替相如理了理頭發,慢慢的拍著。
慢慢就會好的……這句話就如催眠般,稍稍緩解了內心的疼痛。
聽到一陣哭聲醒來,趙相如才意識到又做夢了。每次夢醒來,她總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醒來時心痛不已,以為這一年來努力不去想起可以淡忘,結果卻記得更牢。不用時時刻刻想起,卻深入骨髓、埋入心底、融入血液。
周圍不知哪裏傳來的哭聲越來越大,趙相如擦擦眼角的淚水,努力睜大眼睛,不禁呆了……
“你是誰?”
“妾是趙國王後。”
趙相如不能置信地看著這個穿著一身漢服的年輕女子,當她抬頭的那一刻,趙相如大驚失色,這所謂的王後,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妾本是周朝趙國王後,為王誕下太子,享盡榮寵。怎奈好景不長,王迷上了燕國獻來的美人姚嬴,日漸荒廢國事,不理朝政。那姚嬴自從為王生下一子後便越發蠻橫,覬覦後位和吾兒太子之位,終是聯合內侍佞臣將妾密謀致死,可憐吾兒尚且年幼,如何逃脫奸人之手?嗚嗚……。”
“不知王後意欲何為?”頭有點昏,趙相如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示,也許是思慮過甚出現的幻覺。
“懇請你去趙國代妾身照顧好吾兒,以免他為奸人所害。”
“怎麼去?去哪?千年前的人物如何能解救。”
“可以。時間雖不可逆,但是空間卻多元存在,妾身在世間徘徊了數千年,終於找到了那一個空間……。”
“抱歉,這種事情我做不來。我有我的父母,我愛人的父母需要照顧。”趙相如覺得她一定是患了癔症,想念段奇耗去了她大量的精力,難道身體真的不堪忍受了?
“晚了,妾身的靈魂之力即將耗盡,將動用一己之力啟動時空隧道,馬上你就會被拖入時空之流。妾身違反常倫,擅自開啟時空隧道,難逃魂飛魄散之懲戒。但萬望你看在一個可憐母親的份上照顧好妾身的兒子,助他登上王位,保他子孫平安,方可有機會回來……。”說罷趙相如便被一陣氣旋包圍,失去了意識。而原先的床上隻剩下淩亂的被褥,還留有主人的餘溫,就連床頭的那本書,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