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曠世奇人現雲霞 金鱗終非池中物(1 / 3)

村子後麵的山上,是一片果園。這裏種滿了各個時節的果子。每當到了果子成熟的時候,漫山遍野都傳來陣陣的清香。而且還會伴隨著一陣陣悅耳動聽的歌聲。那是一位美麗的姑娘在歌唱。每當她一唱起歌,田間的村民們就會不約而同的放下手裏活,仔細的傾聽她的歌聲。隻見她耳旁隨意挽著兩個發髻,腦後一條長長的馬尾辮,一條五色的彩帶紮在辮子上,隨風飄來飄去,甚是好看。兩條眉毛如彎彎的柳葉,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下麵,一張圓潤的朱唇唱出婉約動人的聲音。身上雖然隻穿著簡單的布衣,可是絲毫不能掩蓋她嬌楚動人的身軀。乍一看去,猶如一朵出水蓮花,不帶一絲凡塵之氣,清絕豔麗。

隻見她手裏拿著果子放在鼻子邊聞了聞,一陣異香直入肺腑。她用手細細的摸著摘下來的每一個果子,心裏無比的開心。

旁邊一位年輕的男子對她說道:“雲兒,這裏很多樹枝,你要當心呢!”她一聽便應道:“嗯,雲兒會小心的!”她一雙美麗的眼睛眨了眨,可惜什麼都看不見。她用雙手小心的探著前麵的路,說道:“吳四哥哥,謝謝你帶我來摘果子,這幾日老是下雨,雲兒都在屋中悶壞了。”方才說話的那男子便是吳四,他瘦小的身材外麵穿著一件補丁無數的衣服,一絲滄桑的臉上似乎能看出他曆經了人世間的苦難,當下對她笑道:“妹子,你自小來我們村子,哪次不是哥哥我帶你出來玩耍?”雲兒聞言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吳四從樹上爬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來幾個剛剛摘下的交給她。雲兒接過一個一個的放進籃子裏,說道:“哥哥,差不多了,一會兒,你就給劉爺爺他們送去罷!”吳四拍了拍衣服,說道:“好吧,那我們就回去吧!”於是他就扶著雲兒慢慢的往山坡下走去。

吳四邊走邊說道:“雲兒,我聽說好些個後生都對你喜歡的緊呢!”雲兒聞言臉上微微一紅,說道:“雲兒不嫁人!”吳四奇道:“這是為何?”雲兒想來想去一時找不到話來回答他,便反問他道:“那哥哥你又為甚麼不娶媳婦?”吳四聞言臉上笑容一僵,幹笑道:“哥哥我,不想娶媳婦!”雲兒問道:“哪有男子不娶媳婦的?”吳四道:“這個,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雲兒心中一陣詫異,卻也不好再問他。

吳四又道:“說實在的,雲兒,要不是你眼睛看不見,憑你的相貌,肯定能嫁個好人家!”雲兒聞言頓時低頭不語。吳四忙道:“你看我這張嘴,真是該打!”雲兒歎道:“沒什麼,雲兒很小的時候就看不清東西了;現下,更是甚麼都看不見了。”吳四聽她話中略帶著傷感,便討好她道:“雲兒,我說你比那王妃都要好看!”雲兒聽了心裏一陣歡喜,她輕聲問道:“哥哥,你見過王妃?”吳四拍著胸脯道:“你別看不起哥哥。想當年,哥哥我也是走過大江南北的。以前我在宮裏曾有個朋友,便想讓他幫我去宮裏謀個差事。那天他要我在宮門外邊等他,我就聽見有人喊那個甚麼王妃進宮,我隻抬頭看了一眼,便挨了一頓棒子。”雲兒聽了便覺得甚是好笑。吳四又道:“我看那甚麼王妃哪有你好看,頭上的辮子結得跟麻花似的,穿著個皮襖子,走起路來還稀裏嘩啦的。”雲兒笑道:“為甚麼走路稀裏嘩啦的?”吳四說道:“身上的物件多唄!又是金啊又是玉啊,走起路來老費勁了!”雲兒道:“哥哥,你真會逗人開心。”

吳四忽然停下了腳步,看著她說道:“雲兒,你別看哥哥平日裏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我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是說不定你還真會有富貴的一天。”雲兒聽了淡淡的一笑,說道:“哥哥,雲兒能活到今日,都是靠劉爺爺和你平日裏對我百般照顧。我一個山野裏的丫頭,哪會有甚麼富貴?”吳四歎道:“別說哥哥又說你,你就是心眼太實,哄一句人都不會。”雲兒聽了頓時笑道:“好,我若是做了王妃,就給你一個大大的官做。”吳四一聽頓時嘿嘿直笑。

這段山坡稍微陡了一些,兩人便不再嬉笑,吳四扶著她小心翼翼的走著。突然,雲兒哎呀一聲,一腳踩空,人就從山坡上滑了下去。吳四大驚,急忙也滑下去拉她。還好山坡不長,雲兒摸著旁邊的一顆小樹,慢慢站起身來。

這時吳四也到了她的身旁,隻見那剛摘的果子滾了一地。吳四便叫她先坐在一邊,自己跑去一個一個的撿回來。

他看看撿的差不多了,便對雲兒說道:“雲兒,還有幾個滾得太遠了,我怕是撿不回來了!”雲兒問道:“很遠嗎?”吳四道:“也不算太遠,就是路不好走。”雲兒便歎道:“那就算了,隻是可惜了幾個好果子!”吳四一聽她如此舍不得,便決定再下去找回幾個來。他對雲兒道:“雲兒你在這等著,我下去再找幾個來!”雲兒點頭道:“嗯!哥哥你要小心那!”吳四應了聲便順著山坡往下找去。

吳四到了山坡底下,好不容易又找回幾個。他看了看,都已經摔爛了。便對雲兒喊道:“雲兒,這果子摔爛了,不能吃了!”雲兒一聽覺得甚是可惜,她隻好道:“那你就回來罷!”吳四便轉身往回走去。

忽然,旁邊的草叢中發出了一點聲響,吳四立時吃了一驚。他以為是一隻野獸或是別的什麼東西,便沒有多想,加快了腳步往回走。突然那堆草叢又動了一下,他心中大感好奇,便慢慢走過去一看。

他走近一看,立時發出一聲驚叫。上麵的雲兒一聽,以為吳四出了什麼事情,便慢慢向前摸著走來。她喊道:“吳四哥!你,你沒事吧?”吳四見她快走到山坡邊上極是危險,便喊道:“雲兒你別過來!”雲兒聞言便止住了腳步。她問道:“你怎麼不回來?”吳四一聽支支吾吾的道:“這,這兒有個人!”

雲兒一聽大驚失色,忙問:“是活的?還是死的?”吳四低頭一看,隻見那人剃著光頭,一身破爛僧衣,看上去似乎是個僧人。他渾身是被石頭和荊棘擦破的傷痕,雙目緊閉,嘴唇幹裂,麵色蒼白。吳四抖著手上前探了探,發現他竟然還有氣!便對雲兒說道:“他,他還活著!”雲兒一聽急道:“那我們快救他!”吳四對雲兒道:“雲兒,他好像是個和尚。”雲兒說道:“別管他是不是和尚,我們先把他救回去!”

當下吳四隻好說道:“雲兒,那我先背他下山,你在這裏等著,我回頭就來接你!”雲兒答應了一聲。吳四便背起了這和尚往山下走去。因為山腳下就是雲兒的家,就先把他放在了雲兒屋內,自己又折回來接雲兒回去。

兩人進了門,吳四就對雲兒說道:“把他放在你家裏多有不便,我先把他背到我家去,你好生在屋裏。”雲兒點點頭道:“好,吳四哥你小心點。”吳四就背了那和尚往自己家走去。可剛要出門,忽然那和尚口中說道:“水,水。”吳四隻好又將其放下,轉身對雲兒道:“雲兒,拿點水來給他喝。”雲兒便從屋裏端了一碗水來喂他。那和尚喝了點水,砸吧了一下卻還沒有醒來。吳四搖了搖他,見沒什麼反應,隻好又將其背起。

這時,門外忽然進來了村裏的劉老漢,身後還跟著一位先生模樣的人。這兩人見吳四背著一個和尚,便大感奇怪。劉老漢問道:“吳四,你這是……”吳四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那位先生上前一看,忙道;“快,先把人背回去躺下!一會再換地方!”吳四看了看那先生,又看了看劉老漢,問道:“這位先生是?”劉老漢說道:“你就先背回去吧!”吳四隻好又將那小和尚背回屋中。

那位先生替他把了把脈,點頭說道:“沒事,他是餓暈了,摔下來的時候又受了點傷,不過不礙事,給他敷敷藥,醒了給他拿點東西吃就好了。”這時吳四問劉老漢道:“這位先生是何人?”劉老漢說道:“這位是裴先生,來我們村裏是來找人的。”吳四一聽覺得甚是奇怪,找人?便問那先生道:“不知先生要找的是何人?”

那裴先生走上前來,圍著他仔細的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吳四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便問道:“你看我做甚麼?”裴先生笑了一笑,看來吳四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說道:“我隻是看一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當下便讓吳四給那和尚敷藥。

劉老漢回去拿來了些草藥,讓吳四上前幫他脫了上衣,慢慢的給他擦拭幹淨,再用藥給他敷在傷口之上。這時裴先生忽然圍著這和尚左看右看,隻見他年紀不過二十來歲,帶著泥土的臉上卻顯得十分俊朗,兩條緊皺劍眉透出一股無比的英氣。此時雖然顯得身形消瘦,但仔細一看卻另有一股王者之氣。他口中咦的一聲,看著看著臉上便露出了微笑,甚至還手舞足蹈起來。眾人心中大感奇怪,這先生為何會如此?

劉老漢等人大感驚異,當下他上前問道:“裴先生,你這是?”裴先生對眾人笑道:“我要找的人,正是這位和尚!”眾人驚道:“是他?”裴先生道:“不錯,就是他!”

原來一個時辰以前,田間眾人正在忙活,忽然雲兒的一陣歌聲傳來,大家便停下來細細的聽。隻聽雲兒的聲音猶如黃鶯出穀,又似百靈鳥兒在歡快的歌唱,甚是婉轉動聽。

眾人正在陶醉之中,忽聞又一陣歌聲傳來:“滿目山河破碎,哀見蒼生盡鬼。風聲蕭蕭勁,夜來將軍難寐。獨醉,獨醉,醒來衣衫盡淚。”那聲音又破又嘶啞,乍一聽更顯悲壯蒼涼。

眾人心中一陣惡感,實是氣惱萬分。當下紛紛轉身望去,隻見不遠處有一個人,中年模樣,樣貌清奇,一身儒裝打扮,手中牽著一匹馬,看樣子是一個先生。隻是看上去風塵仆仆,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

隻見他唱罷,背靠著一顆大樹拿出一個酒葫蘆自斟自飲起來。嘴裏還自言自語道:“好地方,真是好地方!”眾人聽他一唱,頓時沒了興致,當下沒一個人去搭理他。

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顯得意猶未盡。罷了還從馬背上的行囊之中拿出幾大塊肉來,大口大口的嚼著。眾人隻聞得一陣香味飄來,令人食指大動,便紛紛轉過身來看。一見如此情形,頓時口水直咽。便有數人走過來問道:“這位先生,不知你從何而來,欲往何處去?”那人笑著說道:“我從江浙而來,專門到此一遊。”眾人奇道:“這裏有甚麼好遊玩的?”那人道:“此處別有一番風景,令人心曠神怡。”當下他便招呼眾人坐下,又拿出酒肉來招呼。眾人一見便毫不客氣,飲酒吃肉,不多時便已經跟他混的半熟。

那人問道:“此間眾人都是從何而來?”有人答道:“我們都是自外地逃難至此的百姓。”那人點頭道:“原來如此!”當下他又道:“實不相瞞,我今日到此,實是為找人而來。”眾人問道:“不知先生要找何人?”那人答道:“我隻找一個年輕的後生。”眾人一指,說道:“村中之人盡皆在此,先生可自看有無你要找之人。”他圍著眾人走了一圈細細的看了一遍,搖了搖頭問道:“不知可還有其他人否?”這時遠處走來一位老者,眾人道:“劉老漢是村中長者,你可問他。”

那先生一看,隻見老者須發皆白,麵容清瘦,一身布衣,卻麵帶慈祥。他便走上前去,說道:“老丈!我姓裴名遠,乃是江浙人氏,到此處來,隻為找一個人。敢問老丈,此處眾人都是逃難於此?村中可還有其他年輕的後生?”老者聞言大覺奇怪,他不知這位裴先生問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當下白牛看著他默不作聲。裴遠笑道:“老丈放心,我並無惡意!隻是找人心切,問得有些唐突。”劉老漢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個壞人,便說道:“裴先生,你說的很對。此處皆是避難百姓。老漢姓劉,最早來到此地。這裏一開始本來沒有什麼人住,老漢為了躲避戰亂,就逃來此地。後來大夥兒陸續到此,就在此處居住下來。不知這位先生要找的這位後生是何等樣人?”

裴遠道:“說來有些汗顏,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與他素未謀麵。”眾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不相識的人怎麼找?劉老漢說道:“先生!這就不好辦了!你若能說出他的姓名,或知道他的樣貌,我們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可如今,你與他素不相識,這如何找起?”

裴遠說道:“老丈!這倒沒有關係。我雖不知他的名字相貌,卻能認出他來!”劉老漢一聽,更是覺得驚異。難道那人身上留有記號?於是說道:“裴先生,那就請你自便,村中男子盡皆於此,你若能認出他來,便可自行相認!”裴遠謝過,便圍著村裏的年輕人一個個仔細的看了個遍。眾人心中大是反感,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過了一會兒,裴遠說道:“不好意思各位,方才多有得罪。”說完便朝眾人施了一禮。這時劉老漢上前問道:“不知先生可找到你要的人否?”裴遠苦笑著搖了搖頭。劉老漢便道:“那就請先生自去,老漢告辭了!”隻裴遠喊道:“老丈且慢!不瞞你說,我在前幾日得到消息,此人應該就在附近。不知這村中除了這幾位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我尚未見到?”劉老漢道:“裴先生,村中之人除了老弱婦孺之外,都在這田間耕作。先生,此人到底是何人,你非要找到不可?”裴遠道:“此人事關很多人的生死,所以我必須把他找到。”劉老漢一聽微微一驚,原來這人竟如此重要。

當下他便細細的看了一遍在場之人,對裴遠說道:“隻有村中吳四未來!”裴遠一聽心中一喜,便問道:“那就請老丈速速帶我一見!”劉老漢笑道:“裴先生!我想那吳四定然不是你要找之人!”裴遠奇道:“為何?”劉老漢道:“他一直是孤身一人,而且還……雖然人還不錯,可是過於油腔滑調,所以老朽妄自猜測,他應該不是先生要找之人。”裴遠說道:“人不可貌相,相煩老丈帶我前往一見!”劉老漢被他逼得沒有辦法,便隻好問眾人道:“吳四何在?誰見過他?”此時有一人答道:“吳四定是帶雲兒去後山摘果子了!”劉老漢便道:“那好,此刻他們也該下山了,請先生隨我來。”眾人一聽這裴先生要去找吳四,便都暗自發笑。裴先生謝過了劉老漢,便跟隨他往吳四家中而去。

二人到了吳四家中,卻未見其人。劉老漢道:“他不在家,定然就在雲兒家中。”於是二人便轉道來到雲兒家,於是有了方才的事情。

此時雲兒和吳四等人聞聽這個和尚就是裴遠要找的人,均感到十分吃驚。吳四說道:“那要不是方才雲兒摔倒,我們如何能將他救回來!如救不回來,那先生你就找不到他了!”眾人一聽大覺有理。

這時劉老漢問道:“方才先生言道,說此人事關很多人的生死。可是眼下他隻是一個和尚,不知先生是否弄錯了?”裴遠答道:“我沒有弄錯。確是此人無疑!”劉老漢一見他諱莫如深,便也不再相問。他一想既然這裴先生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倒也是好事一件。

這時雲兒拿了些粥過來,讓吳四給那和尚喂下。裴先生一見雲兒,頓時驚歎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當下裴遠見她舉動有些異於常人,便問道:“姑娘是否眼睛不能見物?”雲兒回道:“是,雲兒自十一二歲起,就不能再看清物事,到了前幾年,就甚麼都看不見了。”裴先生對雲兒道:“可惜,可惜。不知雲兒姑娘能否給我看一看你的眼睛?”這時劉老漢問道:“裴先生懂醫術?”裴遠笑道:“是,在下對岐黃之術略有心得。”雲兒聞言大喜,便坐下請他細看。

隻見裴遠觀察了雲兒的眼睛許久,方站起身來。他微笑著捋著胡須,心中已然明白。他問雲兒道:“姑娘可是近幾年時時感到頭疼?”雲兒奇道:“先生如何得知?我就是每隔數月便頭疼難忍。而且,最近幾年越來越頻繁,疼的也越來越厲害。”裴遠點點頭道:“正是。你那腦中是病根之所在。你小時候定然摔過一跤,或是被什麼撞了一下,是也不是?”雲兒一聽吃了一驚,說道:“正是!我那時摘果子不小心從樹上跌落,頭撞到了地上。以後便常常感到頭暈,漸漸眼睛也有些模糊了。後來才是頭疼,直到現下甚麼都看不見了。”

裴遠聽了點頭道:“你那腦中淤血沒有及時化除,長年累月下來,這塊淤血壓住了腦中經脈,所以才會雙目失明。如若任其不管,再過幾年,恐怕姑娘性命難保。”這時劉老漢問道:“裴先生,這腦中之病該如何醫治呢?”隻見裴遠來回在房中踱步,思考良久。終於,他對眾人言道:“我年輕時蒙一位高人傳授,可替人開腦取出淤血。不過說實話,從未給人試過,所以我不敢有多大把握。不過我可以先開一張方子,先行化瘀,可暫保無恙。”這時吳四問道:“先生,這人的頭要是弄開,人不就死了嗎?”裴先生道:“不會。到時候隻需在頭上找準位置,於骨縫對接處開一小口,將淤血取出,自然可以痊愈。”眾人一聽暗暗佩服。劉老漢道:“想不到先生竟然有昔日華佗妙手回春之術!”裴遠說道:“豈敢!隻是未到生死關頭,還是不要如此為好。姑娘隻需保持心情平靜,再按時服藥,數年之內,定然無事!”他一說完,便叫吳四去取筆墨來。

這時劉老漢麵露難色道:“先生,這有方子也抓不到藥。離這兒最近的當陽縣也有數百裏,外麵兵荒馬亂,大家都不敢從這裏出去。”裴遠一聽點了點頭。如今元兵正在四處抓人去修築黃河岸堤,那修築的民夫受盡欺淩,兵士鞭打腳踢,且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常常有人勞累至死,亦有墜落河中而死者,至今已達數萬人。如若被抓到,那是斷然回不來了。當下他隻好說道:“目下雲兒姑娘應該無事。那這買藥之事,就過段時日再說吧!”眾人聞言,也都是長歎一聲。

忽然那和尚嗯的一聲,翻了個身便醒了過來。他隻覺頭暈目眩,渾身疼痛。他看了看了周圍的人,問道:“此間是何處?”吳四說道:“此處便是雲霞山。”他一聽,便從床上支起身來,對眾人道:“多謝幾位救命之恩,小僧正明沒齒難忘!”便要下床拜謝。

吳四阻止道:“兄弟,你真是福大命大。要不是我這位雲兒妹子摔了一跤,無意中發現了你,恐怕你就要死在這山中了。”正明謝道:“我本是一雲遊僧人,隻因半道遇見元軍強征民夫,所以隻好逃往山中。後來迷了路,又累又餓,不小心從山上滑落,便人事不知。今蒙幾位相救,目下無以為報,容日後報答。”吳四笑道:“你一個和尚,能報答我們什麼?算了算了。”雲兒也搖手道:“不,不。沒什麼,我以前看見一些小兔小貓受傷了也要救的。何況是救人呢?我看不見物事,是吳四哥發現你的。”那正明奇道:“姑娘眼睛竟然看不見?”雲兒點點頭。正明見她如此美麗,卻是個瞎子,心中也是感到一陣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