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老天弄人,諾大的玄靈穀剛剛經曆不到半日的欣喜,而此時卻又陷入了無比沉痛的氣氛中。
寬闊的吳家大堂上,鴉雀無聲,隻有三位大般若寺的老僧,默念佛號。整個大堂上死一般寂靜,吳遠風呆呆的望著吳家老祖的屍身,眼中充滿了悲痛與憤怒。
雖然殘酷的事實卻擺在了眼前,但他怎麼也不願相信,僅僅半日光景,吳家的擎天一柱,就這樣隕落了。
肖孟海與龍不鳴麵無表情的站在覺中禪師身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那個黃衣少女卻卻在左顧右盼,似在找尋著什麼人。
“阿彌陀佛!”佛號之聲響起。
覺中禪師對神情恍惚的吳遠風說道:“人死不能複生,吳施主節哀順變吧!”
“哼!”
吳遠風怔了一怔,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顯然,他對覺中禪師見死不救的做法很是憤慨。
覺中並不在意,又平靜的說道:“老衲今日別無他意,惟願你們兩家能化幹戈為玉帛,就此平息這段恩怨。”
吳遠風一愣,緊接著又瞥見肖孟海那無比平淡的表情,頓時大怒道:“大師說話怎的這般輕巧,今日羅刹宮之人闖我玄靈穀在前,殺我老祖在後,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豈是大師一句話就能化解掉的。我吳遠風固然道法低微,但今日拚上性命,也要讓這位肖大掌門看看,什麼叫血濺五步!”
“哈哈!”
肖孟海大笑一聲,道:“這天地間從來就是弱肉強食,你要報仇盡管來找本座,何來這許多廢話。”
吳遠風聞言怒不可遏,須發倒立,一身青灰長袍無風自鼓。肖孟海卻似是不聞不見,淡淡的看著吳遠風,嘴角露出一絲不可一世的微笑。
“阿彌陀佛!吳施主息怒!”
覺中禪師雙掌合十道:“兩位施主且先聽老衲一言,若是不合二位心意,再動手也不遲。”
肖孟海拱拱手道:“全憑大師做主。”
吳遠風則怒哼了一聲,直接背過身去。
覺中禪師恍若不見,反過頭對肖孟海說道:“肖施主,老衲今日並未出手,可算是還了你一當年的人情?”
“大師言重了,本座當年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哪裏算得什麼人情。”
覺中大師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我佛家有雲:無障不顯,了障涅盤。老衲今日還施主一個人情,算是了卻一障。然今日老衲見死不救,以致吳居士不幸兵解,卻是又生業障。如此往複,何日方可涅槃啊?”覺中禪師眉宇之間顯出無盡悲色。
肖孟海似是反應到了什麼,忙道:“吳道友今日是死於本座之手,與大師何幹,大師莫要自責。”
覺中禪師低頭望了望吳家老祖的屍首,慘痛的道:“我佛慈悲,明明能救但又袖手旁觀,此等作為,何異於親手殺人。且若因吳居士之死,挑起兩家戰火,今後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死於非命。如此說來,老衲罪莫大焉。為今之計,唯有舍去這一身臭皮囊,方才可脫罪業,究竟圓滿。”
吳遠風聞言,驚訝的轉過身來,急忙說道:“大師萬萬不可,若如此,我等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哈哈!”
覺中禪師大笑道:“吳施主言重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老衲以這一具臭皮囊,換得你們兩家握手言和,乃是成就無上功德,老衲也可了障涅盤。豈非皆大歡喜之事。甚好!甚好!”
吳遠風與肖孟海都呆呆的望著覺中禪師,似要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作答。
覺空與覺遠對望一眼,似是很明白覺中禪師的心意,並無太多訝色。
覺遠上前一步問道:“師兄可還有什麼法旨交代?”
覺中禪師微微一笑道:“來也匆匆,去也空空,老衲今日心魔已除,頓覺清明,再無他想。”
覺遠雙掌合十,深深的拘禮道:“阿彌陀佛,願師兄早日成就無上法身!”
覺中禪師再不理會旁人,當即雙腿一盤,坐倒在地,兩眼微閉,手結大日如來印,滿臉微笑道: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