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卻聽一聲吼叫從院子裏傳出,尖利暴怒得似有地動山搖之勢,叫人聽著心中都忍不住發顫。
春柳一驚,下意識地去看晏老夫人,老夫人眉頭也皺了皺,朝身後跟著的葉勇三人眼神示意了下,葉勇點了點頭,按著佩刀趕緊進了院子去。
搜尋一圈,最終是在廂房後麵找見人了人。隻是令人意外的是,所見場麵雖是血腥,卻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偌大的草坪上,一隻體型不小的吊眼白額虎正躲在灌木叢下團縮著嗚咽,它的右眼似乎被什麼貫穿了,血糊糊地留了個窟窿,往下噴著的血自廂房那邊開始,滴滴答答流淌了一地。
而在那隻老虎的不遠處,那個蒼白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能散架的小大夫正單膝跪地,似是不堪摧折一般,以一種曖昧的姿勢壓在另一個身量高挑的男人身上。
他們彼此的臉貼的極近,連冰冷的呼吸都這幾近於無的距離交纏而漸漸變得滾燙。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謝懷寧很少與一個人距離這麼近。
曾經是因為他的身份過於尊貴,除了貼身服侍的啞奴,無人敢近他身,如今是他體質特別,能防則防,輕易不能叫人近他身。
這樣貼近的感覺對他來說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他能聽見彼此心跳一致的頻率,如鼓聲雷動,在無人知曉處怦怦作響。
雖然在暗影下,他鎖住對方咽喉的力度甚至可以不費勁地將他的喉管擰碎。
但是現在顯然不能這樣做。
他聽到了來自身後葉勇幾人的驚呼,垂下眼皮與身下那明明性命不由己,卻依舊閃爍著興奮嗜血意味的眼瞳對視了片刻,緩緩鬆開了手上的力道。
正要起身,那人卻猛地暴起將他整個人往下扯住,隨即就地一滾,陡然將他壓在了身下。
電光火石之間,溫熱的呼吸壓下來,謝懷寧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溼潤的舌頭舔開,帶著冰雪和青草的氣味侵入他的五感,像是要將他的眼睛吃掉一般。
隻一瞬,那觸覺又被人拉扯著強行撤離了。
謝懷寧緊皺著眉頭直起了身,卻見被幾人拉開的葉鳴錚深深地望著他,棕黃的眸子一眨不眨。
“我喜歡你的眼睛。”
他緩緩舔去了自己唇邊先前被濺上的血跡,聲音像金屬敲擊著碎玉,古怪的磁性中帶著絲絲久不曾說話的喑啞。
他笑了起來:“我喜歡你。”
謝懷寧此生受到的愛慕表白不少,但上下細數,也絕無未有過這樣放肆狎昵的。
他扶著草地慢吞吞地站起身,目光越過葉鳴錚對上了姍姍來遲的晏老夫人,似笑非笑道:“老夫人派人夜半登門,說的是貴府公子急症發作,情況危急。
可如今看來,小公子身手矯健,神思清明,可不像發了癔症的樣子。”
晏老夫人卻沒有回應。
她朝葉鳴錚的方向急走了幾步,伸手拿著帕子按在胸口吸了口氣,眼神中隱隱閃爍著淚意,看起來極是寬慰激動。
自從葉鳴錚得了這癔症以來,一直瘋瘋癲癲,半人半鬼。除了院子裏養著的那些畜生,這麼多年,鮮有他再願意主動與外人交流的時候。
上一次她聽見他願意開口說話,還是在前夜他逃離出府,見過謝懷寧之後。那時她就隱約預感,她苦等了這麼多年的轉機終於是盼來了。
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甚至於說,比她想象中的效果還要更好些。
“這是多虧謝吏目。你來了,我孫兒一瞧見你,心裏歡喜,自然什麼毛病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