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一來二去反倒是耽誤了事。”

“四月我從你那回來後,轉頭便去了一趟南夷皇宮。當年阿姐的死訊是姬赫南叫人傳出來的,想來想去還是得從他那裏下手。

但是我在宮裏守了半個月,卻也沒能找到什麼機會,本來都想再從長計議了,最後一晚卻見到皇後去找了姬赫南。”

“兩人遣散了伺候的宮人談了會話,隻是沒幾句,便就吵了起來。他們說的不是通用語而是南夷話,我聽得不是很明白,但隻有一句倒是記得清楚。”

苗嵐走到謝懷寧身邊,回憶著皇後的語氣說道:“那個女人本來就愛的不是你,你當初殺都殺了,最後關頭卻還心慈手軟,如今人醒了跑了,你在這裏後悔做戲給誰看呢?”

*

已是深夜,東宮的議事廳裏依舊燈火通明。

將手中關於極力勸阻開戰的折子扔到一旁,晏鳳珣捏了捏鼻梁骨,問道:“平陽侯今日又做了什麼?”

梁相因獻藥有功,月餘前已被景仁帝正式授了爵,如今在整個京中竟一時風頭無兩。

汪寅回道:“明麵上倒是沒做什麼,下了朝便回了平陽侯府。隻是聽說夜裏的時候,卻有馬車從後門進去了,看著像是高、趙二位將軍。”

晏鳳珣聞言眯了下眼,冷聲道:“兩位將軍白日還抱恙在身,不能下地,晚上到了平陽侯府裏竟就好了?看樣子平陽侯手中的不是靈藥,恐怕應該算是仙丹才對。”

汪寅給晏鳳珣奉了茶道:“高將軍從年前就與平陽侯府來往親密,趙將軍也是個牆頭草似的人物,他們倒戈不算意外。”

晏鳳珣抿了口茶,並未過多評價,又問道:“九殿下呢?”

汪寅這下遲疑了會:“九殿下他……”

晏鳳珣聽到這便明白了:“又去謝府了?”

汪寅點了點頭:“用過晚膳便去了,應是還沒回來。”

晏鳳珣垂下眼皮沉默下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汪寅小心地看著晏鳳珣,心中對他的態度也是拿捏不準。

若說太子殿下對謝懷寧並未有意,他是千千萬萬個不信。太子和九皇子是何等的兄弟情深,九皇子心悅謝懷寧在他們麵前已不是秘密,若不是真心喜愛情難自禁,太子怎麼可能會和謝懷寧有所牽扯?

可數月前一場大火,將整個謝府付之一炬,謝懷寧也在這場意外中亡故。麵對心愛之人的死訊,就連九皇子都茶飯不思頹靡到今日,偏偏自家主子隻在一開始略有些情緒起伏,甚至都沒過兩天,整個人便再無任何波瀾,傷心悲痛更是無從談起,就像是死了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這樣的反差,讓汪寅實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語氣在他麵前提起那場意外。

“這謝吏目實在是走得太年輕、太突然了些,九殿下傷心也是難免。畢竟九殿下是第一次吃這情字的苦頭,太子還是多給他些時日調整吧。”

晏鳳珣抬了眼皮看他,淡聲道:“汪公公是在暗喻我冷血寡情,不懂小九的苦?”

汪寅心中一驚,忙賠笑道:“太子這話說的,奴才哪敢啊。太子心懷天下,自然是仁厚博愛。世人皆是您的子民,您平等地眷顧著眾人,將情放到一人身上才是奇怪。”

晏鳳珣看著他臉上擠出來的笑,冷嗤了聲,擺了擺手道:“下去吧,讓我自己休息會。”

汪寅還是心驚肉跳,卻也隻能低聲應了個“是”,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窗戶未合緊,夜風從縫隙中吹進來,將桌上的燭火吹得明明滅滅,晏鳳珣在空曠的屋子裏靜坐著,良久,伸手將筆筒裏那幅畫抽了出來。

冷漠的神女在那搖曳的燭火下竟也顯得悲憫而動人,恍惚像是印證了“神愛世人”這幾個字一般,叫人心向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