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借花獻佛(1 / 2)

三伏午後,街道兩邊不時有商家把水灑在門前,想趕走熱浪,可毒辣的太陽卻不肯就此服輸,不一會的功夫,地上的積水已經烘幹,升騰起來的水氣彌漫在空中,讓人更覺濕熱難耐。

梁家酒鋪雖然已經換了主人,但門上的招牌還沒來得及換,齊老財本不是生意人,用出千將這酒鋪和屋子賭了回來,誰知這家實在是窮啊,一個小酒鋪,每天連幾錢銀子的生意都難。

天熱氣盛,出門的人少了,酒鋪裏生意更是難上加難,齊老財的老婆一邊數著盒子裏的碎銀子,嘴裏數落著,本來還以為有了鋪子有了屋子,以後可以安穩了,誰知道比起當初行騙,這日子可要差很多,“你個缺德鬼,搞個這虧錢攤子回來,你看今天錢沒賺到,反而還貼了這些菜錢!”

“我呸!當初不是你看中了這家鋪子,我會接這個爛攤子?不能去賭坊不說,還得每天守在這裏。”齊老頭兩隻手緊撮著,一刻也閑不住。

兩人相互埋怨著,突然看見街角走來一位穿著豔紅輕衫的妖嬈女子,說是妖嬈女子其實有些過了,這女人走路的姿勢、搖扇的模樣到是不錯,隻是這張臉實在不敢恭維。

齊婆子看著她的臉,胃裏一緊,早飯都快吐出來了,女人搖著扇子看了下日頭,徑直坐到了酒鋪裏,帶著小痣的眼角朝齊婆子掃了一眼。

雖然她不會做生意,可看人的眼色卻是看家吃飯的本事,生意臨門沒有推出去的道理,想及此,人已經到了桌前,利落地倒了杯茶,“夫人請用茶。”

女人微抬著下巴,帶小痣的眼角掃了她一眼,似是對這一聲“夫人”很是受用,嘴角一扯,臉頰抖了抖,厚厚的香粉也跟著抖落了下來,“老板娘,上次來時和老板說的事情,可考慮清楚了?”

齊婆子壓下心底對香粉厚度的猜測,“夫人指的是?”

女人眉頭一皺,香粉輕輕落下一層,豔紅色的唇一開一閉,“叫你家老板來。”

齊婆子眼珠一轉,心裏已經打起了小九九,這個女人的派頭不小,雖然臉上的妝有些磣人,但憑這身衣服、頭上搖晃的鎏金釵兒,可不像是貧苦人家裏的女人,“我那老頭子出門辦事了,有什麼和我說吧,定會讓夫人您滿意。”

“你?”女人抬起了她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掃了又掃,“能做主嗎?”

“那當然!平時看他在外麵威風,其實什麼都是聽我的。”齊婆子一臉的得意,身板不由地拔高了幾分。

“成!把你們最好的酒給我上上來!”

趁著拿酒的時間,齊婆子端著茶壺打探起來,憑著她多年誆人的本事,硬是把事情打探明白了,大概一月前,那死鬼梁家老頭應了這位李姓娘子,替她找最好的酒給家中大老爺擺壽宴時用,今日是特意來看貨的,就那女人話裏不經意透出來的得意,這生意隻怕不下百兩銀子,這可是天降橫財啊!

齊老財靠過來擺放好酒具,給對方斟了一杯,李家娘子裝出一副內行的樣子,不急不慢地端起杯子,在鼻間先聞了聞,然後小抿了口,半眯著眼,靜了會兒神,“嗯,比上回的好了些。”話說到歎息地搖搖頭,瞟了眼臉帶希冀的兩夫妻,嘴角稍稍一彎,一抹冷笑勾上,“不過,咱們家那位老爺,常年呆在京城裏,什麼好酒沒喝過?這酒雖好,年份上隻怕不足,我看還是換別家好了。”

看著那杯撲了一層香粉的酒,齊老財對她的話很是不滿,他確實不懂酒,但這幾壇酒被放在酒窖裏,與其他的分開擺放著,肯定與眾不同,現在被這女人隨意貶低,麵皮上有些掛不住了,正欲發作,自家婆娘適時掐了他一把。

“夫人,這可是咱們店裏最好的酒了,您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若是您能幫上一把,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齊老婆子把自家老公拉到了身後,彎著腰兒給她打著扇。

“這是什麼話兒?”李家娘子突地立了起來,“若是我能尋得好酒,老爺一高興把我帶去京城,還用得著貪圖你這丁點兒好處?”

齊老財心裏暗啐了把,什麼夫人?別人不清楚他還看不明白,這年頭能爬到老爺床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得意個什麼勁兒!雖是如此臉上卻不敢透露半分,隻是一味的陪笑討好。

“看我這嘴!”齊老婆子涎著臉拉著李家娘子坐下,“您可千萬別生氣,來喝口茶消消氣。”

李家娘子冷哼了聲,一雙桃花眼在兩夫婦身上掃來掃去,最後停在了那隻肥胖的手上,接過杯子也不喝,隻是轉著手腕把玩著盞兒,“你們也別怪我不近人情,你那老頭子實誠,對街三嬸可沒少說你們的好話,我沒有不幫襯你們的理兒,可這酒若是拿不出手,我也難交待。前日裏,隔壁街的酒館裏有種酒,口感和這差不多,可年份卻早已經超過了三十年,你們若是沒好酒,我也隻好找他家了。”

“別!可千萬別!”齊婆子急急地拉住她的袖子,看她冷眼掃過,又訕訕地收回了手,“不就是超過三十年的陳釀嗎?您就放心好了,我包管給您弄來。”

李家娘子用手指彈了彈有些小皺的袖子,眼底是說不出的厭惡,“咱們吳家可是這鎮上的首富,可由不得你哄騙,三天吧,就給你三天時間,時間長了,誤了我們家老爺的大事,我可擔當不起。”說完,出了門,招手喚來一駕車,朝著東街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