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才一上車,齊老財也從屋後出了門,緊緊跟在馬車後,看著那馬車停在了鎮上富戶們住的東街,女人抬腳進了角門,趕車的馬夫正拿著汗巾擦著額。
“小兄弟。”齊老財在一旁觀察了半天,東街上住的都是富戶,連個挑擔的商販都沒有,一雙賊溜溜地眼瞄上了趕車的馬夫,看他收了汗巾要離開,急忙湊了過去,“打聽下,這裏可是吳家?”
馬夫黑黝黝的皮膚,在太陽下曬得出了油,聽他這麼一問,用奇怪地眼神看著他,“當然。”
“剛剛進去的那位是?”趕車的消息靈通,說不定還認識。
“認識?”看他搖頭,“你這都不認識,那是吳家專管采買的管事娘子。”
采買?管事娘子?那定是不錯了,憑空來一樁生意,他可不放心,正欲多問幾句,那小夥子已經吆喝著拐出了街角。
回了家與老婆子一合計,這百兩的酒生意,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本以為店小利微,沒想到那梁老頭還有幾分本事,“老婆子,你看這事妥不妥?”
“妥!怎麼不妥!那女人一看就是個好騙的,不懂裝懂,還裝一副清高的樣兒。三十年的陳釀,她不是說隔壁街的酒館裏有賣嗎?咱們去買些來,然後轉手賣給她,賺個幾十兩不成問題,什麼年份不年份的,她能喝出來嗎?”齊婆子自詡閱人無數,這女人放著大酒館不去,非來這小酒鋪,多半是先前梁老頭已經打點好了。
齊老財心裏不太踏實,可這好事臨了門,不試上一把,總歸是不甘心,“三十年的陳釀,你說買就買,這得多少錢?”
“在隔壁鎮的時候,你不是贏了幾十兩嗎?先拿出來應個急,回頭賺了錢,記得還我!”齊婆子算得好,這一次如果能成事,保管能賺了半數以上,到時候賣了這家鋪子,找個地方買幾十畝田,收個租子,那才安穩。
有了主意,兩人不等三天,就買齊了吳家要的三十年陳釀,滿滿一車子,帶著忐忑的心情,等著那個女人的出現。
三天時間過得很慢,當他們以為自己被騙的時候,街角傳來不緊不慢的馬車聲,齊婆子一直伸長的脖子,終於縮了回來,激動的笑隻是一瞬間,立馬又撫著胸口平靜了下來。
“喲,李夫人,可把您給盼來了。”齊婆子口裏說得熱切,卻等她進來坐下,才湊過去。
女人的相貌沒多大改變,依舊是臉上香粉很重,特別是兩頰那兩塊桃紅,豔得似是為了遮蓋什麼東西,難道她的臉上有難以見人的東西?想到這裏又忍不住朝著那塊桃紅色多看了兩眼。
“酒呢?”女人似是不滿意她的目光,刻意地側開頭。
齊老財機靈地搬上一壇酒,啟封後倒出一杯送到她的麵前,女人紅唇微啟,小抿了一口,就勢點了點頭,“嗯,這次不錯,比隔壁街那酒還要好。”
聽到這話,齊婆子得意地朝著老頭子一揚眉,眼神裏的意思很清楚,看吧,真被她給說中了,這女人拿腔拿調的,其實什麼都不懂,“那是,咱這酒可是祖傳的,那家如何能比。夫人,您看?”
女人滿意地接過齊婆子暗地裏塞過來的銀子,手指一捏,臉上的香粉又落了半分,輕敲著桌麵,“就它了,午時三刻,把酒送進吳家角門,我會在那兒等著。”
午時三刻,齊老財如約來到東街,東街到了這時街麵上空無一人,等他趕著牛車來時,角門突然開了,那李姓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朝著外麵探著頭,看到他的車子,還有滿車的酒,臉上輕鬆了不少。
“你來了?”隻是冷冷地朝他點頭,然後轉頭衝得裏麵管事模樣的男人說著,“林管事,您要不要試試這酒?”
林管事不屑地冷哼了聲,“老爺說成就成,送進來吧!”說完便轉身進了裏麵。
李家娘子得意地揚揚眉,朝著齊老財一揮手,“搬進來吧,我去替你找賬房來。”
齊老財一聽到這話,眼裏有金光閃過,二話不說抱起兩壇酒就跟著林管事後麵去了倉庫。
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之後,齊老財終於把牛車上的酒壇全搬進了吳家的倉庫,林管事把倉庫一鎖,朝他一揮手,“走吧。”
走?齊老財有些傻眼,這酒錢還沒結呢,怎麼能就叫他走呢?“林管事,這酒錢?”
林管事鄙夷地掃了他一眼,“酒錢?你女人已經拿回家了。”
女人?齊老財聽得一頭霧水,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事情在哪裏出了錯,可是對方卻不給他多發問的機會,把他推出了角門。
門轟然關上的瞬間,齊老財腦子裏靈光一閃,大叫一聲,用力地拍著頭,這招他怎麼會忘記了呢?借花獻佛啊,那些騙子用得最多的招數,他怎麼就給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