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掃了張氏一眼,示意她莫多話,臉上笑容微露,和氣地讓荷娘起身,笑著說道,“荷娘,你是姐姐生前最親近的陪嫁,如今又是籽妍院子裏的管事,櫻桃的事情就算張氏誤會了你,但滿嘴汙言卻是不能輕饒,如今小娘子還未曾議親,若是傳了出去,別人要怎麼看她,要怎麼看陳家?你也別怪我不給姐姐麵子,府裏的丫頭小子,還得靠你來提點,可不能被你給教壞了。你自己說說,該怎麼罰才好?”
荷娘細聽了半天,到也明白了,夫人這是要放過她啊,欣喜地答著,“夫人說怎麼罰就怎麼罰吧,荷娘不敢逾越。”
“這樣就對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我本想給你找個管事,出去當個管事娘子,如今看來隻怕委屈了你,你好歹也是伺候過姐姐和籽妍的人,可不能馬虎對待。我曾聽吳媒婆說過,對街何家老頭一直未娶親,我瞧你正合適,好歹也是正室娘子,絕對委屈不了你。”
陳夫人的話音一落,屋子裏傳來好幾聲抽冷氣的聲音,別人不說,對街何家老頭可是雙流縣城出了名的醜漢,不僅是醜而且還是個瘸子,雖說擺了個小攤子,賣些雜貨,也不過是糊口罷了,嫁過去可沒有在府裏當管事一半舒服。
她的話有如五雷轟頂,震得荷娘七魂少了三魄,何家老頭那張臉不停地在她麵前晃動,晃動得她直想吐出來,徑直跪在夫人膝前,“夫人,我曾經答應過先夫人要照顧小娘子的,可不想什麼嫁人的事情。”
“你不是讓我為難嗎?從前也就罷了,如今你還守著小娘子,若是讓人知道你口出汙言,連累了她如何是好?”陳夫人唉歎連連,似遇到了很大的難題。
“夫人。”安靜得差點讓人遺忘的陳籽妍哀聲喚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自從籽妍回了家,就是荷娘陪著我,幫著我,我可不能沒有她,求夫人發發慈悲,莫讓她出府,我以後一定管著她的嘴,不讓她再亂說話,不讓她毀了陳家的名聲。”
“好孩子,我知道她一直幫著你。”陳夫人說這句話時,“幫著你”這三個字好似是咬著牙吐出來的,讓荷娘聽著心驚膽顫,心裏暗求著小娘子莫再說了,再說下去她就嫁定了何家老頭,“可是,家有家規,有些事情就是你娘親也做不得主,何況我又不是賣了她,是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
“夫人,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有個知心的人,我不能讓她離開我。”陳籽妍眼淚婆娑地看著陳夫人,看她一直不鬆口,堅定地摸了把眼淚,強抬著頭與夫人對視,“夫人,這是我院子裏的事情,理應該由我來處理,她是我娘親留給我的人,若是要罰也是我的事情。”
陳夫人臉色巨變,本來和善的笑容漸漸擰成一團,“你可是說,你娘親的陪嫁我管不得?”
“我知道她的賣身契在您手上,但隻要我去求爹,他一定會答應。我知書院事務繁多,若這等小事還去煩他,可就是女兒的不孝。隻是這麼多年來,我好不容易回了家,荷娘是娘親留給女兒的人,還請夫人成全。”陳籽妍上前一步雙膝下跪,給陳夫人磕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