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覺得是時候將事情和夫人說明白,畢竟跟隨夫人多年,夫人心裏的想法她多少是明白的,小娘子將來的日子怕是難過了,“小娘子救過夫人的命,便是芙蓉的恩人。”
陳夫人一臉不解,“她何時救過我的命?”
芙蓉將那晚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陳夫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按芙蓉的說法,她這條命可是陳籽妍救的,可是她卻不願意相信,寧願把功勞歸於管大夫身上,“她不過是搭了把手而已,照這樣的說法,我的恩人可不止是她。”
“夫人,如果不是小娘子進來看看,您還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又怎能不算是恩人?”
“依你的意思,我應該再添上十幾抬嫁妝,將她風風光光嫁出去,方才對得住她的救命之恩,那欣如怎麼辦?還是在你眼裏,我那親生的侄女沒日沒夜的照顧,竟比不上她隨意地搭把手?”陳夫人聲音提高了幾分,心裏很是不滿,芙蓉說要報恩,這報恩總得有個先後次序,總有個輕重之分,陳籽妍隨手幫了她一把,她就要視她為恩人,然後將侄女的大好姻緣讓給她,在她心裏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芙蓉張了張嘴,又沉默了下來,當晚的情況那麼凶險,她站在旁邊可是看得清楚,若非小娘子幫管大夫,夫人隻怕早已經魂歸天國,可夫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她若再說下去,隻怕會讓夫人和小娘子之間的關係更僵,“芙蓉沒其他想法,隻是覺得夫人沒必要與小娘子正麵衝突,畢竟是一家子。”
陳夫人陰沉地看著芙蓉的臉,過了半晌方才說話,“起來吧,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怕我平白擔了虧待繼女的壞名聲,你放心,她的恩我會報,等到將來給她覓一家好夫婿便是,不會虧待了她。”
見夫人心意已定,芙蓉隻能歎息著退到門外,夫人的決定不是她可以改變的。
芙蓉的一番話不但沒改變陳夫人對陳籽妍的看法,反而引起陳夫人對她的猜忌,特別是某一天看到陳方鐸的眼神在芙蓉身上打了個轉之後,更是讓她覺得向老爺告密之人就是芙蓉。
九月十九日,正值觀音出家日,陳夫人帶著陳籽妍去玉佛寺進香祈福,玉佛寺的主持給陳籽妍卜了一卦,直言她命犯太歲,親事有阻,若能潛心閉門抄經四十九日,方能避開禍事,化災為喜,如若不然,不但親事不成,還會禍及家人。
雖然陳籽妍並不相信,但陳家上下全都深信不疑,於是陳夫人以抄經祈福為借口,將陳籽妍困在了玲瓏閣裏,一日三餐由廚房的人送進去,外人莫說是進去看看,就連玲瓏閣的院門都摸不到。
不僅是如此,陳夫人從張家接來了教養媽媽,以教陪嫁的丫頭婆子規矩為名,將陳籽妍的人全部換走了,找了幾個張家來的老人貼身侍候,連睡覺都有人守著床邊,直接斷了她與外界有聯係。
陳籽妍冷眼看著她在折騰,安靜地抄著佛經,陳夫人雖是如此安排,但玲瓏閣卻並非鐵桶一隻,吳婆子和雲娘暗中收買了兩個院子裏的丫頭,時不時將外麵的消息傳進去。
經書還隻是抄了一半,陳夫人讓人送來了一張單子,單子上寫著陪嫁的幾房人,吳婆子、丁香兩口子自然在其中,雲娘、迎春也沒有落下,但多出的一人,卻是陳籽妍始料不及的。
陳家主院裏,陳夫人剛剛將來回事的管事打發出去,芙蓉臉色蒼白地上前跪在她麵前,“夫人曾答應過芙蓉,等到芙蓉二十五歲,便放出府的,如今為何讓芙蓉當小娘子的陪嫁丫頭?”
“芙蓉啊,你這般容貌和才情,讓你跟著我,著實是委屈了你,如今小娘子要出嫁了,她院子裏那幾個丫頭你都清楚,莫說容貌才情,就是找個出色些的都難,陳家的女兒出嫁卻連個像樣的通房丫頭都沒有,不僅是陳家的臉麵無光,將來小娘子去了夫家也難立足。”陳夫人痛惜地將她拉起來,訴說著自己的難處。
通房丫頭?芙蓉蒼白的臉上透著驚慌,當陪嫁丫頭本來已經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陳夫人居然打算讓她去當通房丫頭,這通房丫頭熬出頭的叫姨娘,沒熬出頭的卻連一般的丫頭都不如,甚至連命都難保,她從來就是個心氣高的,姨娘這樣的身份最是不喜,更別說通房丫頭。“夫人,芙蓉不想離開您,還請您看在芙蓉陪伴多年的份上,將芙蓉留下。”
陳夫人不但不因她的懇求心軟,反而生了幾絲警惕,“芙蓉,張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你若是能得張四公子的寵愛,將來榮華富貴可是享有不盡,如果我不是真心疼愛你,你又怎麼能得此好事?你萬般推脫,可是還存了其他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