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藝術團的幾個女生正在排節目,林適一突然來了。女孩們正在排練八人舞蹈《在希望的田野上》,一個模仿農民擦汗的動作把幾個女孩累得半死。舞蹈老師設計的是一把汗要分三下擦完,演員的脖子和頭要跟著一起動,這個動作確實有些難度。以前練習跳新疆舞,就是要求大家要學會動脖子,蜜雪兒他們馬馬虎虎地混了過去,這回老師要求很嚴,要大家一定要把動脖子的動作學會,這下可把蜜雪兒她們害慘了。
“這是什麼鬼舞蹈嘛,表現農民擦汗?真可笑!”林適一有時就說風涼話,他說:“你看人家美國的舞蹈,那才叫美呢!”
“一天到晚美國美國地掛嘴邊上,就跟你去過似的!”蜜雪兒嗔kgmu子,蜜雪兒他們馬馬虎虎地混了過去,這回老師要求很嚴,要求怪似的小聲嘀咕。
“別著急嘛,去美國還不是早晚的事兒,就怕你到晚一天到晚鬧著要吃中國飯呢!”
蜜雪兒就瞪了他一眼,說一句“臭美!”兩個人的眼神裏交換著甜蜜。
蜜雪兒她們正在苦練那個該死的“動脖子”動作的時候,林適一來了,所有的女孩子都趁機放棄練習,一起哄笑起來。她們說:“蜜雪兒,蜜雪兒,你的那一位來啦!”
蜜雪兒一回頭,果真看見了林適一,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她這一臉紅女孩們更像是找到了起哄的理由,“噢噢”地哄起來。林適一倒是大大方方,他把蜜雪兒拉到一邊,附在她耳邊小聲說:“我舅舅來了,住在北京飯店,他想要見見你呢!”
“可我正在排練呢。”
“都這會兒了,還排什麼練!跟團長請個假,趕緊跟我走!”
這時,方琪走過說:“走吧走吧!要不林適一往這兒一站,我們誰也甭想練了。”蜜雪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著林適一走了。
午後鵝黃色的陽光鋪了一地,林適一和蜜雪兒手拉手走出校門口,林適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蜜雪兒覺得有些不習慣,在八十年代初,打車還是一種奢侈行為,一般人出門都坐公共汽車,或者騎自行車,出租車是一般人不敢輕易坐進去的,因為太貴。
“你以後要習慣這種生活。”
“習慣哪種生活,浪費嗎?”
“這怎麼叫浪費,這叫有生活品味。”
林適一舒服地坐在汽車後座上,一隻手很自然地摟住蜜雪兒。其實,他這也是頭一回打的,但在蜜雪兒麵前,他必須裝出一副經常坐出租車的樣子,但他心裏還真有些緊張,因為不知口袋裏的錢夠不夠付車錢。
坐在出租車裏看外麵的世界,仿佛跟從前不一樣了,街上的的ffh一回打的,但在蜜雪兒麵前,他必須裝出一副經常坐出租車的模霓虹燈一閃一閃的,仿佛夢中的景物。行人變成了一個個細小的影子,那麼小,那麼快,“唰”地一下就閃過去了。出租車徑直開到北京飯店門口,有穿製服的侍者給他們拉開車門,蜜雪兒覺得自己高貴得就像個公主,她走在飯店毛茸茸的地毯上,心想,這才叫人的生活啊。
飯店裏到處都是陌生的氣味:香水味、洗滌劑的氣味、外國人的氣味、麵包西點甜烘烘的氣味。林適一帶她乘電梯去高層,在電梯裏,他用那樣一種愛意蒙蒙的眼光看著蜜雪兒,並伸手摸了一下她,那種感覺太離奇了,讓蜜雪兒感覺混身上下好像通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