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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草格格在床沿坐了好一陣,突然像旋風一樣旋出去。她來到房子外麵簡陋的浴室,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給脫了,她想她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洗個澡,要幹幹淨淨地見一哥。她的浴室是用簡陋的鐵皮圍起來的,水珠濺到上麵發出“丁當”的聲響。

秋天的風一陣陣地吹過來,皮草格格感覺到了明顯的寒意。她想,天涼得好快啊,夏天這麼快就過去了,可是皮草格格對一哥的激情還沒有退去,她每天滿腦子都是一哥,早晨眼還沒睜開就用手摸床頭櫃上的電話機,她要打傳呼給一哥,想要聽到他的聲音,想知道他在哪兒,在幹什麼。

一哥有時回,有時不回,完全要看心情。

如果皮草格格躺在床上的時候,能接到一哥的電話,那她一天的情緒都會特別高,穿得花紅柳綠,一陣風似地旋到這兒,又旋到哪兒,如果接不到一哥的電話,她就會光著身子情緒低落地床上呆一整天,她兩眼發直地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樣子看上去很嚇人。她對外界刺激沒有一點反應,有一隻綠頭蠅“嗡嗡嗡”地飛進來,落在她鼻尖上,又落到她嘴唇上。皮草格格沒有一點反應,就連抬手轟一下都懶得。

但是,隻要電話鈴一響,她就驚恐地跳起來,餓虎撲食一般地去接電話。

“喂,喂喂!”

她拿起電話來一陣狂轟爛炸,那姿勢恨不得把電話機一口吞進去。然而,當她聽到聽筒裏的男人不是一哥時,她整個人都萎頓下去,倒到床上綣縮起來,電話丟在一邊,也不說掛掉,也不過說撿起來,聽著聽筒那邊“哇啦哇啦”說話,她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發麻。

一哥忘了約會的事,他跟凱歌和大衛三個大學時代的死黨聚在一起喝酒,從下午三點一直喝到夜裏十一點,期間一哥的呼機一直在響。那兩個男人都跟一哥開玩笑,說“有人想你想瘋了”,一哥一邊“滋嗞”喝著酒,一邊用筷子叨著小菜細嚼慢咽,有些得意地搖頭晃腦說:

“沒辦法啊,這就叫魅力啊!”

“是啊是啊,”黃大衛說,“人比人,氣死人。”

黃大衛和他妻子最近也在鬧離婚,“三劍客”中間,林適一已經離婚,黃大衛正在辦離婚,隻有當初最沒感情基礎的顧凱歌婚姻還在四平八穩地往下走,老婆戴著袖套,在單位管理財物,在家裏管理家物,裏裏外外一把手,小孩也已經五歲了,雖然沒感情,卻是標準的“幸福家庭”。

“什麼愛情不愛情啊,”顧凱歌說,“你們兩個當初哪個不是愛得要死要活的,可是呢,又怎麼樣呢?兄弟我雖然一次戀愛沒談過,可這日子還不照樣過?兒子一生就有愛情了,瞅我兒子那小樣兒,好玩死了!”

“得得得,打住!”林適一丟了一顆花生米進嘴裏,嚼得咯吱咯吱響。“最怕這種中年男人談孩子了,一說起來就一套一套的,這不是饞我們嘛,我們連老婆都丟了,你卻過得那麼滋潤,有老婆,有孩子,有錢,有車,有房子,這世上沒誰比你更幸福的了。”

顧凱歌摸著隆起的皮酒肚說:“現在要說缺的話,我就缺個情人了,咱也要體驗體驗愛情的滋味嘛!”

黃大衛說:“瞎體驗什麼呀!我看你現在這樣就挺好!就拿我們兩個來說吧,你也說了,我們當初都是愛得要死要活的人,可我們幸福嗎?我們快被愛折磨死了。”

“那是你們不會愛。”

林適一說:“哎哎老兄,這你就沒經驗了吧?你從來沒談過戀愛,還批評我們不會愛,你的戀愛經驗是哪兒來的。”

“嗨,邊學邊練唄。戀不好瞎戀。”

“別謙虛了,過不了幾天,就該成為戀愛高手了。”

“我還真打算一試。來來,喝酒喝酒……”

“我勸你別試,有些女人碰不得,一旦粘上了,就甩都甩不掉。”正說著,林適一的呼機又“嘀嘀”響了起來,大家齊聲高叫道:“瞧,這就來了!”

林適一嘴裏一邊說著“真麻煩”,一邊一搖一晃地走向吧台邊,抓起電話拔了幾個號碼,那舉止倦怠中透著幾分瀟灑,讓站在旁邊的幾個服務員女孩全都看呆了,心想,什麼樣的女孩才能配得上這等人物,他長得實在太帥了。

林適一拿起電話“喂”了幾聲,隱隱約約聽到對方“嚶嚶”哭泣的聲音,他一聽就知道那人是誰了。他有些不耐煩地說:“又怎麼啦?”對方聽到這種腔調的問話,就哭得越發厲害了。

“好了好了,我來還不行嗎?”說完,林適一“誇”地掛上電話,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一排女孩都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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