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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之後,張棟梁被迫離開雜誌社。臨走前他當眾羞辱了林適一,“什麼狗屁一哥,不過是一個靠女人養活的男人”,這話讓林適一受了大深的刺激。受到汙辱,他不像一般男的那樣拍案而起,與對手真刀真槍地幹,而他的行為舉止有些古怪,他把自己關進一個房間裏,無聲無息,沒有一點動靜。

白天的時候,雜誌社裏人來人往,沒人注意到林適一的古怪行為,到了傍晚,同事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助理師小紅跑來找白美麗,她說社長你快去看看吧,一哥可能出什麼事了,整整一天門都沒有打開過,我們隔著門聽,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他不會在裏麵自殺吧?

白美麗當時正對著電腦忙碌著,這最後一句話讓她的手在電腦上按下去就沒起來,等她恍惚著明白過來師小紅剛才那句話的確切意思的時候,看到屏幕上被按上一串相同的字符:“死死死死死……”

白美麗“騰”地一驚。她鬆開手,但那個“死”仍在繼續滑行,她被嚇壞了,“死死死死……”機器停不下來了,像是在暗示什麼。她從座椅上站起來,高聲喊叫著衝向林適一的房間,她拍打著他的房門,尖銳的叫聲在小樓上空盤旋,就像眾多的鳥兒聚集在樓頂,左突右衝,找不到出口。

“師小紅,快叫人來,把門撞開!”

關鍵時刻白美麗比一般女人要清醒,她沒有用頭去撞門,也沒有哭得死去活來,而是命令小助理去叫人。機靈的女孩一下子就找到三個大漢,他們手裏拿著碗口粗的圓木,把門撞開一個大洞。

他們進去的時候,看到林適一平躺在辦公桌上,混身上下平整地蓋著報紙。白美麗心酸地想到,一哥一輩子都在跟報刊雜誌打交道,他現在混身蓋著報紙,是厭倦了,還是舍不得?

救護車的笛聲尖銳地響起。

林適一吞下整整一瓶安眠,被發現的時候已昏迷不醒。白美麗手裏攥著那隻空藥瓶,哭成個淚人。夜晚,醫院的日光燈發出噝噝的響聲。白美麗坐在病床邊一直守護著一哥,她細細地看著這個男人,高高的鼻梁在平躺著的時候顯得格外突出,就像平地上突起的一道雪山,挺拔,冷峻,傲世獨立,白美麗伸出食指的指尖,沿著這道雪山的輪廓慢慢爬行,她想,愛情這個東西真是需要時間來磨的,以前她懷著“無所謂”的心態跟林適一在一起,的準確地說應該玩鬧的成份多一點,愛情的成份少一點,而現在呢,卻慢慢磨出情感來了。

在白美麗的手指輕輕劃過林適一鼻梁的時候,一哥醒了。

“一哥,你醒了嗎?你真的醒了?”

林適一的眼睛睜開之後又閉上。他看上去很累,仿佛走了很遠的路,走過千山萬水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裏,來到這張潔白的床上,來到這個無人打擾的房間,來到這個喜歡撫摸他麵孔的女人身旁。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林適一說。

“我也累了,”白美麗說,“從此我們不折騰了,像普通人一樣,好好過日子。”

“嗯。”林適一溫順地閉上眼睛。

“一哥。”

“嗯?”

“咱們回家好嗎?”

“現在咱們在那兒?”

“在醫院。”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睡了一小覺,你需要休息。走吧,咱們回家。”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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