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想到李陵,一種無法言說的隱憂漸漸襲上狐鹿姑的心頭。(2 / 2)

“嗯!於靬王,明天廷會上就由你和丁零王來答複漢使!”

“好!”

狐鹿姑辭別於靬王回到娥媚的帳中,娥媚不在,她可能還和藍珠、東歌在一起。狐鹿姑有點鬱悶,想到綠月的帳中看看,又怕她因為李陵的事情和自己鬧,就回到自己的大帳。

其實狐鹿姑的鬱悶不僅僅是舍不得李陵而左右為難,而是剛才右賢王和於靬王的話觸動了他心裏一根隱秘而敏感的弦。

李陵是先單於的重臣,又擁立狐鹿姑有功,狐鹿姑對李陵非常賞識之外,還有一種感念之心。李陵統管匈奴王廷兵馬,又是首席輔政王,狐鹿姑也曾想培養自己的女婿貳師王李廣利,以分李陵的權力,但那不爭氣的可惡的貳師王竟然對世子下巫咒,並且和日逐王攪在一起,最終李廣利被祭天,日逐王叛逃。之後,李陵繼續統管著王廷兵馬,他雖然不經常在軍中廝混,但整個軍隊紀律嚴明,對附近的牧民百姓秋毫無犯,軍士將領都非常擁戴他。狐鹿姑看在眼裏,除了欽佩和高興之外,心裏莫名的沉重起來,一種無法言說的隱憂漸漸襲上心頭,沉澱下來。

剛才右賢王和於靬王的目的完全不一樣,但都表明了同一個意思:李陵對匈奴太重要!這讓狐鹿姑心裏沉澱的隱憂再次泛起,李陵重權在握,又深得民心——他在自己的封地減免牧戶奴隸上交王府的牛羊牲畜和其他錢財物資,吸引得好些自由牧民都遷徙到他的封地,自願成為他的牧戶,封地人人讚頌右校王李陵的大義高德,有的牧民甚至賭咒發誓時不再以上天的名義,而是說以善良賢能的右校王擔保。而且他的世子小拓跋王雖然才十幾歲,但李陵從他很小的時候就聘請專人教習文化,親自教授騎射,現在的世子已經非常優秀,出類拔萃,其他的兩個王子也很不錯,東歌所生的王子雖然年齡尚幼,但口齒伶俐,在校場上手拿一把小小的弓箭,有模有樣,有板有眼。

狐鹿姑歎息一聲,唉,一個人功勞太大,權力太重,對一個國家和君王來說,不是什麼福啊。當年的屠龍王軍功卓勳,先單於且地侯的父親伊秩邪老單於為了表示對他的寵信,賜給他尊貴的封號——屠龍王。可功勳卓著的屠龍王由於太位高權重,生了不該有的妄念,在伊秩邪單於年老時想要謀刺伊秩邪老單於最出色的兒子左大都尉——後來的且鞮侯單於,以圖在伊秩邪單於死亡之後登上單於寶座,藍珠的生母天儀閼氏就是為了救且地侯而死的,屠龍王失敗後被誅殺。

如果說李陵是漢人,不會心存妄念的話,而他的世子是高貴的單於後代,又如此優秀,李陵一旦有什麼舉動,還有誰能夠製約他呢?如果真是這樣,李陵不會有善終,匈奴也會有禍亂。這樣想時,狐鹿姑仿佛看到且鞮侯單於責備地看著他。他抑製著對李陵的猜疑,但又想起一件事:

狐鹿姑在即位之後就想懲治右賢王,因為狐鹿姑覺察出右賢王和日逐王有勾結,但李陵力主裝糊塗,於靬王和衛律也讚同,狐鹿姑隻好作罷;事後李陵竟然出人意料的再三懇切狐鹿姑加封右賢王的小兒子佳樂為郡王,於靬王和衛律雖然不解,也沒有反對,狐鹿姑隻好應允;狐鹿姑曾經打算在王廷附近劃出一塊水草豐美的草場,賞賜給李陵做封地,讓他搬到離王廷更近一點居住——這是無上的榮譽,在匈奴,封號尊貴的王爺可以在王廷劃定的區域內定居,但在王廷五十裏以內是不可能給任何人土地的,但李陵拒絕了,當時,這讓狐鹿姑有點不快;自己封他官職爵位、賞賜他土地財物,多次都被拒絕,很多此的廷會也推脫不參加。現在想想,李陵很有可能就是自恃功高,又是先單於重臣,不太重視他狐鹿姑,而且有點恃功而驕;他雖然表麵上不拉攏結交諸王,但諸王絕大多數都對他評價極高。

這樣完美得似乎無可挑剔的輔政王突然讓狐鹿姑的心裏有點發悚。

當然,李陵對匈奴沒有任何罪,狐鹿姑也不可能把他怎麼樣。現在漢朝的使者特意奉旨迎請李陵歸漢,一直心係漢朝的李陵肯定想回歸故裏,狐鹿姑知道,葉落歸根的思想在漢人的心裏是根深蒂固的,李陵絕對不會例外。既然這樣,何不順水推舟,答應讓李陵歸漢,既不開罪李陵,讓他感恩戴德,又維係了和漢朝的和睦,也去了自己心頭的隱患。

狐鹿姑的心裏覺得豁亮了,輕鬆了,他在心裏默念:父汗,您說過,讓我待右校王如父、如兄、如弟,要在適當之時保護他,現在他夢寐以求的歸漢之夢就要圓了,我會讓他如願的!至於藍珠,您放心,我會給她安排一個很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