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連石鐵戈也要卷進來，還用如此堂皇的理由？”段祺瑞一臉沮喪之色，苦笑著看看徐樹錚手裏的電文，歎道：“唉……以前的黎元洪是拿國家大義來壓我，卻時時處處幫著國民黨和西南實力派割據；如今馮華甫也是一樣，若非我耍了手段拉攏曹仲珊，直係的督軍們又怎肯對南用兵？還有那個孫文，口口聲聲救國救民的三民主義，我看他在南方那麼長時間，救了幾個國民呐？如今又冒出個石鐵戈，如果他真要反我，我不能不防！”
最後一句話，段祺瑞說得是斬釘截鐵。
靳雲鵬不禁渾身發冷，他清楚段祺瑞的性格極其執拗，容易走極端。喜歡石鏗的時候，啥東西都可以給，石鏗做啥事他都支持、都喜歡！如今一旦懷疑起石鏗來，即便石鏗從根本上就沒有反段之意，卻已經被段祺瑞給提防上了，已經成為段在潛意識裏的敵人。嗯……這都是小徐、小扇子給扇出來的！為啥？小徐的心思，咱老靳清楚地很，他害怕石鏗功成名就而回，成為段係中的第二人！因此，徐樹錚拚命地慫恿段對日借款，又拚命地抓軍權，還暗暗地給石鏗在段祺瑞麵前使絆子。算啦，老子惹不起你，還躲不起嗎？！
徐樹錚把靳雲鵬強作平靜的麵色收入眼底，他料定靳雲鵬不敢跟自己作對，乃道：“泉公，翼青兄去四川是一條路子，卻還得再在兩方麵動作配合才行。第一，在四川製造矛盾，董鴻勳與劉存厚的矛盾，董鴻勳和唐繼堯的矛盾，董鴻勳和石鏗的矛盾。這位四川陸軍檢閱使是本盤棋局的最大竅眼！”
段祺瑞平生最愛下棋，談論軍政大事，也總愛說些棋盤上的話，卻屬於棋臭癮大的那種人，徐樹錚無非是投其所好而已。
“第二，加緊編練參戰軍以取代遠征軍的地位，或者說是以防萬一。而且，他日遠征軍歸國需要分期分批回來，一次不得超過一個師。有了參戰軍為基礎，以石鏗那套拆散、打亂、混編的辦法對付之。呃……不行，幹脆裁散。最多保留一到兩個師。如此，石鏗沒有實力對抗中央，就隻能乖乖聽命於泉公了。”
段祺瑞點點頭，目露凶光道：“這些法子先醞釀著，回頭再完善。按照石鐵戈的說法，歐戰將在今年年底之前結束，還有些時日可以利用。到時候實在不行，我還有一記殺招！”
徐樹錚笑道：“部隊和武器，分船運輸。”
段祺瑞佯怒：“又錚，你……”
靳雲鵬越聽越膽寒，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自家弟弟還在遠征軍裏當旅長呐！以後一個不好，豈非弟兄倆人要各為其主、刀兵相見？躲！老子躲！
“泉公，那雲鵬明日以何名義去四川呢？”
段祺瑞笑道：“翼青呐，你是參戰陸軍督辦處主任，遠征軍的事兒也屬於你的職責範圍之內，去遠征軍的大本營看看，還需什麼名義嗎？告訴劉存厚，他現在沒了番號，改明兒給他一個中央陸軍24師！”
“是，那雲鵬告退。”
“你們都去吧，參戰軍的事兒，你們和曲偉卿、馬季常商量著辦，莫要給小日本兒鑽了空子。”
徐、靳二人告辭出門，靳雲鵬心裏不是滋味，本想質問徐樹錚兩句，卻見人家揚長而去，根本不給自己機會，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老子去了四川誰也不見，磨蹭兩個月就稱病到峨眉山避暑參禪，為老二祈福。
……
董鴻勳接到遠征軍總司令部發來的電報就召集14、21、22、23師、第4混成旅及水警總隊、工程兵司令部等各部將領到瀘州會議。
從去年春開始抽調部隊到保定整訓之後，依靠四川龐大的人口基數，各部隊很快補充了建製缺員、加強訓練，隨營軍校速成班也培養出第一批學員，經過近一年的不斷整訓，目前4個師基本齊裝滿員，官兵素質與以前的16師相比相差不大，隻是欠缺一些實戰經驗和足夠的重型裝備罷了。拉到法國去打德國人還不行，對付國內的那些軍閥部隊，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