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1 / 2)

楊財貿下放勞動還怪自覺。第二天一早,他煮了點地瓜幹兒吃上,就扛著鋤頭去試驗田了。鋤的是麥地。他這裏一壟還沒到頭兒,那頭兒小調妮兒、劉乃英、王豔花等一幫兒就來了。她們遠遠地看見他在互相打聽:“那是誰呀,來得這麼早!”

已是少婦模樣的小調妮兒就說:“可能是楊秘書,他到咱莊落戶了,昨天下午來的!”

劉乃英說:“是個落難公子呀!”

王豔花說:“秀雲該辦喜事了。”

待他往回返,她們也往那鋤,雙方交叉相遇的時候,就都拄著鋤頭互相打招呼。她們讓他悠著點勁兒,不悠著點勁兒半天就累趴下了,一累趴下就把秀雲給疼毀了。“哎,你見著秀雲了嗎?”

他臉紅紅地說:“還沒哩!”

小調妮兒就說:“這個秀雲也是!腫個臉誰也不讓見,惟恐影響了她的形、形象!”

王豔花說:“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呢,我吃槐葉就不腫臉,吃什麼也不腫臉,豬一樣,就是——毀了,我得去解個手!”說著急燎燎地竄到試驗田中間的窩棚兒後邊去了。

女人們一陣笑,楊財貿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窩棚兒的旁邊兒有棵大柳樹,大柳樹的下邊兒有口安著水車的井,休息的時候女人們就輪換著推著水車喝涼水,爾後就坐在樹下的井上了撩起大襟兒來擦嘴扇風。王豔花朝窩棚裏喊了一聲:“王德寶,起來!你這個試驗隊長當的!太陽都曬到你腚了!”

不一會兒王德寶眯縫著眼就出來了。他伸伸胳膊打個哈欠,不好意思地說是:“太陽都曬著腚了不假,嗯,乃厚嫂子你以後也要注意,說過多少回,不準在這後邊兒拉屎撒尿嘛你還撒,就隔著張席,臊烘烘的受得了嗎?”

王豔花也不臉紅,說是:“你怎麼知道是我?你不是聾嗎?眼神兒不好使嗎?”

“白晃晃的個大肥腚不是你是誰?眼神兒不好又不瞎,哧哧的聲音那麼大還能聽不見?再說我的鼻子又沒問題,嗅、嗅覺靈敏!”

“你個小沒良心的,忘了誰擠奶水給你治眼了吧?早知這樣不給你治個×養的!”

“操,做那麼點小貢獻,還提起來沒完兒了呢!哎,這不是楊秘書嗎?又下來寫材料啊?”

他倆磨嘴呱啦舌的時候,楊財貿就注意到窩棚裏還有張床,旁邊兒放著些種子農藥噴霧器什麼的,他是在這裏護坡的定了。王德寶問他,他就說:“寫什麼材料!我下放了,也早不當秘書了,幹財貿!”

王德寶說:“財貿工作很重要嗯,是歸李先念同誌領導的吧?”

楊財貿笑笑:“差不離兒吧!”

“聽說李先念同誌是全國的總會計,毛主席花錢都要找他報銷?”

“那當然!”

“你怎麼給下放了呢?”

“讓人家內定成右派了,帽子還在群眾手裏拿著!”

“李先念同誌就不管?”

“我犯錯誤是我個人的責任,與先念同誌無關,主要是百分比沒掌握好,你知道百分比有伸縮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