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的細縫中輕泄而下,頌憐醒來,想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正被秦舞陽緊緊抱在胸前,他溫熱的胸膛熨貼著她的背,感覺他沉穩的心跳規律的撞擊著她,呼應著她的脈動。
這種感覺甜美得像一場瑰麗的夢,她必須費好大的力量來說服自己,環抱著她的那雙臂膀不是幻想,吹拂在她耳邊的呼吸也不是幻覺,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他們共同進行了一場熱戀中的情侶所會做的事情,可是從頭到尾,秦舞陽並不曾對她吐露一絲愛意,除了肉體上完美的契合,在心靈上,她卻感到無比空虛,從很多好萊塢的電影當中,她發現西方人向來把作愛當成吃飯一樣重要和必須,對性伴侶的態度也像選擇餐館一樣自然,她很懷疑,秦舞陽從小在美國長大,是不是也接受了這樣的薰陶?
她自嘲地笑起來,因為不想在今晚的“交易”中失身給一個陌生人,所以那麼死心眼、那麼慎重的選擇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不管將來結局如何,秦舞陽都會成為她記憶中最不能抹滅的一部分,可是她對於秦舞陽而言呢?
她不相信秦舞陽生活在思想開放,美女如雲的美國,會忍得住金發美女的誘惑,連自己這種B罩杯的清瘦身材,都能引誘得了他,更別提那些身材豐滿、火辣的金發娃娃了,說不定,已經有過多少女孩子和他共度過這樣的早晨,而她,不過是他到台灣之後,所吃到的其中一份點心罷了!
她愈想愈泄氣、愈想愈覺得沮喪,甜蜜的感覺一點一點消失了,雖然是自己任性的選擇,但是那股莫名的失落感仍然強烈地襲向她,她告訴自己,一旦過了今天,甜美的夢就會醒了。
她悄悄掙動一下,溫熱的唇輕柔地拂過她的肩,她止不住一陣輕顫,原來秦舞陽已經醒了。
她忍不住回頭,差點碰上秦舞陽的鼻尖,她縮了一下,怯怯地說了聲:“早安──”
“早。”他沉沉的笑著,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剛起床的他,慵懶的眼神讓她著迷至極,她定了定神,強迫自己離開他誘人的氣息和體溫,她掙紮地下床,拖了一條被單披在身上,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壁上的鍾,然後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快十點了,你幾點要去球場集訓?隻管去吧!我不會耽誤你,還有……那個弄髒的床單,我會幫你洗幹淨……”說到最後幾句,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秦舞陽根本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用力伸著懶腰,揚了揚眉問:“已經十點了嗎?完蛋了,我一定會被教練罵死!”
他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裸身走進浴室裏,他結實的肌肉閃動著古銅色的光澤,寬闊的肩,挺直的腰,高大俊逸的肢體美不可言,頌憐感到呼吸困難,她必須靠著牆,虛軟的雙腿才能勉強站得住。
浴室傳出嘩啦嘩啦的水聲,她試圖用正常的速度穿上衣服,可是十個手指頭總是不聽使喚,襯衫上的幾顆扣子比平常多花上三倍的時間才扣好。
在昨天之前,他們對話的語氣還相當火爆不客氣,但是經過昨夜,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調和一個突破她最後防線的男人說話,什麼樣的方式才算正常?
還是選擇普通朋友的方式吧!一方麵能試探秦舞陽的態度,另一方麵也不會太自作多情,起碼能維持最基本的尊嚴。
剛淋浴完的秦舞陽,速度飛快地擦幹頭發、穿好衣服,一麵火速地穿上球鞋,接著從皮夾中掏出五千元給她,沒有時間去顧及她的情緒反應,隻簡單地對她說:“五千塊你先拿著,錢不夠用再告訴我,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忙得不可開交,如果遇到什麼困難,盡管到練習場找我沒有關係,你自己要小心,離開時記得把門鎖上,我走了!”
他背著一個大運動袋,拎起一個籃球,風一般的狂奔出去。
頌憐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恢複知覺,她呆愣地看著手中的五千塊,這種感覺多像剛進行完一場“性交易”,盡管她明白,秦舞陽多半是擔心她身無分文,才會拿錢給她,但是,她多希望不是用這種方式,如果能搭配上一個吻或者幾句溫柔的話,感覺就不會那麼差了。
當然,她也希望這五千塊不包含其他的意義,表麵上,她似乎已經達成願望攀附上了他,然而事實上呢?
忽然間,她覺得心口某個角落空了,有陣冷風涼颼颼的吹了進去,她似乎聽見,心底傳來一聲悚然的冷笑,是在嘲笑她的吧?
秦舞陽剛到練習場,就看見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他呆了呆,發現其中除了有五、六名體育報的記者,還包括了電視台的新聞記者,其他多數是些青少年,當一名記者發現他出現,立刻一馬當先衝上來,其餘的人也不甘示弱,隨即蜂擁而上。
“秦舞陽先生,在這次冠軍賽前,你是眾多球員中人氣最旺的一位,你對此了解嗎?有什麼感想?”一名女記者搶在最前麵大聲發問。
“秦舞陽,請幫我們簽名──請幫我們簽名──”幾名穿著學生製服的少男、少女夾在記者群中嘶叫著。
鎂光燈閃得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睛,他感覺到幾支麥克風擠到他身前來,記者你推我擠,紛紛搶問──
就在秦舞陽無法招架的時候,銀虎隊教練嚴新帶著全部的隊員從練習場衝出來,把秦舞陽從人群中隔開,一路帶進練習場,嚴教練阻擋著不屈不撓的記者和球迷,語氣顯得非常不耐煩。“各位,對不起,這幾天可不可以不要再來蚤擾我們練球了,如果大家真的那麼喜歡秦舞陽,就讓他安安靜靜的練球好嗎?一旦拿到冠軍,你們想怎麼訪問他都可以,但是現在請給他安靜,謝謝各位、謝謝!”
嚴教練把練習場的大門在緊隨其後的記者球迷們麵前毫不留情的關上,他的脾氣因麵臨冠軍賽沉重的壓力而顯得異常暴躁,立刻回過頭對秦舞陽不容分說地咆哮起來。“為什麼遲到了?別以為打贏幾場球就可以為所欲為,球隊該遵守的規定還是要遵守,就算你現在大受歡迎也一樣,沒有特別待遇,聽見了嗎?”
嚴新這番話其實也是有意說給全部的球員聽,免得讓人有話說,說他給秦舞陽特別的待遇。
秦舞陽聳聳肩說:“我不是故意遲到,隻是早上睡過了頭。”
“睡過頭?”嚴新聽了不禁火冒三丈。“為什麼睡過頭?我已經嚴重警告過你們,這幾天除了正常的訓練,不許熬夜,不許出去瘋,不許喝酒,更不許縱欲,你難道還明知故犯嗎?”
秦舞陽當然不可能承認昨晚確實在床上耗盡精力,隻好麵無表情的盯著手中的籃球,耐心等教練發泄完,他感覺身後有道冷冷的視線盯住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周淩了。
他其實無意和周淩搶單頌憐,但是事情的發展卻嚴重脫軌,超出了他所能控製的範圍,該怎麼向周淩解釋才能得到他的諒解,實在是一個很頭痛的難題。
嚴新調出戰馬隊的錄影資料,用慢動作播放,開始布置如何打好這一戰的計劃,秦舞陽的精神無法完全集中在錄影帶上,他腦中所想的是如何讓晚上的計劃天衣無縫。
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察覺周淩的反應,也沒有意識到,在球場上被他搶走風采,情場上又被他搶走心儀女子的周淩,已被憤怒和嫉妒嚴重吞噬了。
下午五點,嚴新正打算將部署好的“作戰計劃”實際演練一遍時,秦舞陽走向他,深吸一口氣說:“教練,我現在有事必須請假。”
嚴新的臉立刻拉了下來,怒問:“請什麼假,現在有什麼事比四天後的冠軍賽還重要?”
“這個我無法做比較──”他堅持地說。“晚上的假我非請不可,無論如何,請教練原諒。”
秦舞陽的態度讓嚴新起了疑心,當下雖然準了他的假,但在他走後,立即叫來周淩,細細盤問。
周淩冷著臉,有意無意地說:“這種戀愛中的反應,教練難道看不出來嗎?”
“和誰談戀愛?”嚴新吃了一驚。
“據我所知,他目前和一個脫衣女郎走得很近。”周淩完全不加修飾,脫口而出,他一點也不在乎這會對秦舞陽造成什麼傷害。
嚴新的臉色陡然發青了,他壓底聲音警告周淩。“千萬別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我可不希望在冠軍賽之前讓媒體知道,否則一旦披露出來,我們就完了。”
“完蛋的人是秦舞陽,和我們有什麼相幹。”周淩冷冷地說。
“我還需要秦舞陽替我們拿到這一季的冠軍,你總不想讓球隊白白支付秦舞陽的年薪吧──”嚴新頓了頓,眼光銳利的盯著他,鄭重的警告。“秦舞陽是不是和脫衣女郎在一起,這件事我一定會仔細調查清楚,而你呢,我勸你還是做好心理上的調適,剛開始雖然希望你和他能聯手打下一片江山,但是不能否認的,他的實力高出你太多了,所有的焦點都會集中在他身上,你必須坦然接受這個事實,也要有容人的肚量,千萬別想揭他瘡疤或對他做人身攻擊,否則,你不隻害了他,也會害了你自己,這個道理不必我明說你也應該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