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來多久了?”胖胖的警員有點同情她,輕聲問。

“十……多天。”

“怎麼認識秦舞陽的?”胖警員又問。

“他是我的鄰居。”她答得戰戰兢兢。

“鄰居而已嗎?”胖警員邊笑邊搖頭說。“你也真奇怪,像你們這種沒有身分的女孩子,躲都來不及了,還敢找上公眾人物,這不是大張旗鼓,引我們來拜訪你嗎?怎麼不學聰明點……”

“不是、不是這樣……”頌憐笨拙地辯解。“秦舞陽真的隻是我的鄰居,和我一點瓜葛都沒有,是石雄安排我到台北來賺錢的。”

聽到石雄的名字,兩名警員迅速交換了目光,黝黑細瘦的警員又問:“你說的話我們會調查清楚,不過,你必須先和我們到警局一趟。”

頌憐咬著嘴唇,腦中一片空白。

胖胖的警察忽然怪笑了兩聲,帶著玩笑的口氣說:“算你倒楣啦,不過,就算你的證件多齊全,誰讓你不小心沾上秦舞陽的邊,被八卦記者逮個正著,在報紙上大作文章,注定是要倒楣的啦!”

她驚疑地看了胖警察一眼,恐怖兮兮地說:“我是自找的,被你們抓無話可說,可是秦舞陽很無辜,我不想拖他下水,我真的跟他不熟。”

“誰相信你呀──”黑黑瘦瘦的警員打著嗬欠說。“現在的人哪,相信報紙的多,相信事實真相的人少,你就算說破嘴也不會有人信的。”

頌憐不安地扭著手指頭,秦舞陽眼前有大好的前程等著,絕不能因為她的關係受到阻礙,她避開胖警察的怪異凝視,心髒絞痛著,她很清楚知道瑰麗的夢境已然幻滅了。

她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後問道:“你們……將會怎麼處置我”

“等做完筆錄以後,也確定你所說的全部屬實,自然不會深究,但是希望你別再從事不當的行業,否則一樣會觸犯台灣的法律。”瘦警員硬邦邦地說。

頌憐低頭不語,默默和他們到警局,剛一下車,就有幾家電視台的新聞記者等在門口準備采訪了。

兩名警員揮開記者,胖警員忽然附在頌憐耳邊低低說:“等會兒做完筆錄以後,我給你時間接受采訪,想說什麼就說清楚吧!”

頌憐大吃一驚,感激地點點頭,她其實並不知道報上的那篇報導帶給球隊和球迷多大的震撼和影響,她隻是單純的想,在離開台灣之前,能留給秦舞陽一個無汙染的空間,算是對他的一種報答吧……

她與秦舞陽之間,有個相隔遙遠的世界,不論在任何條件上,她都遠遠配不上他,知道他對自己的在乎,她認為已很足夠了,再多的奢望隻會變成一場空想,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他。

每個銀虎隊的球員都意興闌珊的坐在氣壓超低的練習場中,捱到了中午,嚴新還沒回到練習場來,於是球員紛紛成群結隊,到餐廳去解決民生問題了。

秦舞陽仍然一動不動的坐著,拚命絞盡腦汁,努力想一個可以解決目前這種混亂局麵的辦法,但是,任憑他怎麼想,就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完美處理他和頌憐之間關係的辦法來。

陸淮辛突然間驚天動地的跑進球場,對著他狂喊:“秦舞陽,快來看午間新聞──”

他的心一沉,直覺想到應該又是不利於他和頌憐的報導了。

他忐忑不安的走進餐廳,聽見新聞台的記者剛問完:“你真的不認識秦舞陽嗎?”

“我真的不認識他,我隻知道他住在我的對麵,我們彼此都看不順眼對方,我壓根兒就不認識他!”

他赫然發現回答的人竟是頌憐本人,頭發披在她蒼白的臉上,而她的身邊居然還有──警察!

這一刻,他陷入了真空狀態,體內的血液凝住不動,肌肉一寸一寸僵化成了石塊。

電視畫麵接著跳到女主播的臉上,以她一貫犀利的報導著。“警方查獲這名沒有任何證明文件的脫衣舞娘,是經由中間人的安排,在某酒店跳脫衣舞,因護照被搶,又與人氣正旺的職籃明星秦舞陽正好住在同一層樓,可能因此被有心人士誤傳,傳出被秦舞陽包養的風波,戰馬隊因此拒絕出賽,這名單姓女子澄清了謠傳,而警方也取得她所補發的香港護照,身分比對無誤後會將她釋放,秦舞陽的包養風波應該會就此停息,至於明天精采的冠軍爭霸戰,很有可能會順利進行了。”

秦舞陽轉身狂奔出餐廳,狂奔出練習場,一直奔到馬路邊才停下來,凝固的思想漸漸轉動了,他現在該到哪裏去找她?

台北的警局那麼多,他該上哪裏去找她?

如果找到了她,又能怎麼樣?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必須冷靜下來,從紊亂之中理出頭緒,然後才能知道,該如何循序去做每一件事。

當他找到拘留頌憐的警局時,才發現頌憐已經被釋放了,他勿匆忙忙的趕回“唐風大樓”,卻遍尋不著她的蹤影,他佇立在衣櫃前,驀地有些神經緊張,他嘩地一下打開衣櫃的門,屬於她的衣物果然不見了……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頌憐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次日,冠軍賽正常開打。

體育場人滿為患,觀眾幾乎爆滿,狂熱的球迷並不因前一天的“烏龍新聞”而對秦舞陽喪失信心,反而都衝著他絕妙的球技而來。

然而在這一場冠軍賽中,秦舞陽的打法卻一反常態,不但中規中矩,更帶著一點懶散的味道,有股無形的、不知什麼樣的力量,影響了他對打球的熱情,不管場邊的觀眾如何嘶吼他的名字,如何大喊著要看他精采的灌籃,他都無動於衷,嚴新不斷在他耳邊諄諄告誡,他仍意興闌珊,直到終場,他隻投進了三球。

秦舞陽的失常演出打亂了戰馬隊的計劃,一開始,戰馬隊就把目標和重心都放在秦舞陽身上,對他采取緊迫盯人,沒想到卻因此忽略了其他球員,也忽略了周淩和陸淮辛的長射能力,增加了他們得分的機會。

比賽結束,戰馬隊竟以一分敗北,銀虎隊以一分險勝了!

雖然銀虎隊贏得了季冠軍,但觀眾的反應卻不如預期般熱情瘋狂,網路上出現一片撻伐聲,全都針對秦舞陽而來──

秦舞陽太讓人失望了

秦舞陽騙了大家!

秦舞陽水土不服了嗎?

盡管體育版對秦舞陽的表現也有不佳的評論,甚至猜測,這是不是秦舞陽對媒體的一種報複?

當秦爺爺輾轉得知頌憐失蹤的前因後果,劈頭就大罵秦舞陽。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她這個傻丫頭一定鑽牛角尖,以為我會因此反對你們交往了,噯呀,有什麼事應該大家好好商量,何必走呢?真是傻丫頭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也很訝異警察為什麼會找上門來。”秦舞陽頭痛欲裂,無論如何也想不透。

“我看是樹大招風,多半是妒嫉你的人搞出來的。”秦爺爺說。

秦舞陽蹙著眉頭,想不出會有誰故意整他,難道是周淩?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快去香港找小憐,去告訴她,叫她別在意,我不會因為她跳過幾次脫衣舞就嫌棄她,快去快去──”

不必爺爺催促,秦舞陽早就決定動身到香港找頌憐了,她的自尊心那麼強,哪能受得了這種屈辱,他不能讓她走遠,不能讓她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向嚴新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動身飛往香港了。

當秦舞陽決定找頌憐時,才發現他對她的了解竟然那麼少,除了她曾向他提起過的酒吧和方姊這個人以外,其他的全部一無所知。

他找遍香港所有的酒吧,終於在九龍半島上找到頌憐曾經提起過的方姊,方姊卻表示從她送頌憐上飛機以後,就再也沒有頌憐的消息,不過,她給了秦舞陽一個電話號碼。

秦舞陽一回飯店就開始打電話,但電話一直都無人接聽,一連七天,頌憐的消息就像煙雲迷霧,模模糊糊看得見,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到。

直到第八天,他所打的電話號碼終於有人接聽了,接電話的人是個老太太,用濃厚的廣東腔對他說:“喔,你找單家的人哪,單家的人都搬走了,沒說,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