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溫原第一次看見那張時常出現他夢裏的臉現身於現實中時，不由得頓了頓才應班主任的要求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溫原，溫度的溫，原野的原。不出意外會在這裏念完高中，”他的視線在那個角落隻停留片刻就移開，“接下來的時間裏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處。”
他沒什麼表情，不過看上去像是在微笑，眼眸很動人，但是卻顯得疏離。他是那種在陌生情況下大家不會主動接近的人。
歡迎的掌聲在片刻後響起。
班主任看了一眼幾個空位後給他指了其中一個：“你就先坐那裏好了，如果之後想換位置再調整。”
挨著那空位坐著的寸頭男生對溫原揮手以示友好，自覺理走了自己本來放在空桌子上的書。
溫原對他微微一笑。
落座後，寸頭男就主動介紹自己：“我叫王希明。希望的希，明朗的明。”
溫原頷首，沒有再重複自己的名字。
他第一天到學校，因為中途轉來的緣故還沒有拿到課本，王希明就把課本放在兩人課桌中間示意一起看。溫原垂眸思考片刻。
“我看黑板就好。”他委婉地拒絕了王希明的好意。
下課時周圍過來不少人，溫原微笑著一一敷衍過去。
不過片刻後，幾聲驚呼讓他們交談停頓，溫原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他曾注視過的黑發青年沉默地拉開椅子站起身，稍長的劉海遮住他一半眼睛，黑框眼鏡擋住他的視線。
他的桌上是散落的紙巾團和迅速爬滿整張課桌的蜘蛛。
他沒有同桌，所以隔壁的空桌子雖然受害，但沒有受害者。
驚呼聲來自他前麵幾個女生，其中一個戴著黃色星星夾子的女生在驚呼聲過後馬上站起來遠離幾步，然後皺著眉看向前方那群靠著牆壁竊竊私笑的男生。
“你們太過分了！”她皺著眉大聲說，“做這種幼稚的惡作劇之前就不能想想他邊上還有其他人在嗎！”
前麵的笑聲於是變大了，片刻後有個男生笑著和她道歉：“不好意思哈，下次我們會注意。”
溫原注視著那個沉默的青年。
那個位置邊上的其他人都作鳥獸散，而他沒有看向任何人，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從書包裏拿出抽紙，開始慢慢處理他桌上的蜘蛛，很耐心地把它們都驅趕到一張剛撕下的草稿紙上。
他伸出的手指蒼白而修長，骨節分明，淡青色的筋脈隱隱可見，分明是無可挑剔的藝術品，而當幾隻蜘蛛爬上他的手，這份美感便添了幾分詭異和壓迫。
依舊是好看的，溫原這樣想。
不過至少注視著這一場景的其他人都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壓抑感。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包括前麵那些男生。一時間這裏徒留無聲的沉重感。
片刻後受害者帶著他那張爬滿蜘蛛的草稿紙走了出去，教室裏才慢慢恢複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交談聲。
2
“那個人叫秦步夜，”王希明說，“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溫原於是收回視線：“為什麼這樣做？”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起來並不像是真的關心這個問題，而是單純地順著別人的話題繼續說。
先前圍在他位置附近的同學聽到這個話題，臉色都不太好，找了些借口都回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