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要說為什麼……”
王希明看起來倒不介意談起這個話題，不過顯然在思考著斟酌語句，片刻後再度出聲。
“我也不是很清楚，一開始隻是感覺他有點孤僻，沒什麼人和他說話，結果後來就變成這樣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不再和這個優等生進行交談。怪異而冷漠的班級氛圍僅僅針對秦步夜一個人，而他本人卻似乎毫無感知。
這種整蠱或許一開始還隻是小打小鬧，比如隨意抽取他放在桌上的紙巾，比如故意碰掉他桌上的筆盒。隻是秦步夜從未就這些事說過任何話或者做出任何反擊。
或許他認為這些事不值一提，而這種態度某種意義上是致使現狀誕生的催化劑。
“不過和我們也沒關係啦，”王希明聳了聳肩，語氣聽起來也是滿不在乎，“反正我是不會摻和他們的事。”
溫原於是沒再說話。
日暮黃昏後，他走出教室前最後看了秦步夜一眼。
秦步夜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也偏頭看過來——隻相差一瞬，他們的目光恰好錯過。
3
夢魘帶著很沉很沉的窒息感襲來。
那是某個秋日午後，金色的陽光織出朦朧的紗布，一個清秀的少女笑意吟吟地站在教室後門，透過玻璃窗對“他”揮手。
“溫原”的心跳不自覺加快，雀躍的心情呼之欲出。“他”猜想自己的愛意是否表現得過於明顯。
可是被“他”注視著的少女並沒有發覺。或者說對方根本沒有注意“他”。
“他”看見少女的視線停留在了窗口旁邊的那個黑發青年，微微顫動的眼睫和飛上臉頰的紅暈無一不昭示著少女悸動的心。
黑發青年神情淡淡，側頭聽著少女傾訴著她的情愫。他們看起來仿佛偶像劇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男女主。
而“他”感到心髒結冰，發沉，接著是熾熱的怒意，仿佛血液開始沸騰，將理智燃燒殆盡。
不應該這樣，“他”抑製不住地想。
我才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我才是她應該喜歡的人，我們的父母甚至定下過婚約——
少女看著黑發青年的眼神柔軟又甜蜜，琥珀色的眸光倒映碎光點點，笑意藏進酒窩。
“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笑容。
曾經被“他”一度無視的暴戾情緒再也壓抑不住。“他”開始煽動這個本就冷漠的班級徹底孤立對方，帶頭霸淩對方作為日常消遣取樂，幾乎沒有底線。
日複一日，變本加厲，收效甚微。
最後，“溫原”麵無表情地盯著黑發青年，心裏卻想——這個人為什麼就不能乖乖去死呢？
4
溫原睜開眼睛，掙開了夢魘。
他的手指冰冷，片刻後慢慢地移動著，覆蓋在心髒的位置，靜靜地確認其跳動的頻率。
闃然無聲的夜晚，微風吹起窗簾一角，帶著潮濕的空氣流入房間。城市正在睡眠。他也本該睡去。
但是他的意識很清醒。正如過去的無數個夜晚。
片刻後他起身關上了窗，夜空漆黑一片。城市之光星星點點。
或許有人陪他一同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