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天色微亮,蟬鳴陣陣。
或許睡得越遲,醒的越早。溫原這樣想著,就起身換好了衣服。
他下樓時看見那個和他麵容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性正緊皺著眉頭打著電話。
“……官司已經結束了,”他看見溫原下樓梯,就刻意壓低聲音,幾個詞於是變得含糊不清,“……馬上……嗯,我理好了……”
溫原麵色如常,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冷藏的罐裝咖啡,就看見男人低著頭微笑著說了幾句好,旋即掛斷了電話。
“怎麼起這麼早,”男人看向溫原,麵上的笑意就已經拉平,“我記得今天是周六。”
溫原喝了一口就放下咖啡。
“我今天整理行李後就搬出去,”溫原回答他,“父親。”
男人聞言皺了皺眉。
“你要搬出去?”
溫原唔了一聲,仿佛不經意地提及:“母親沒有和你說起嗎?”
男人於是麵色帶了點煩躁,他嗤笑一聲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被門鈴聲打斷。
來者或許提前告知過他,所以他聽見門鈴聲的那一刻臉色稍霽。
他沒有再看溫原一眼,開了門和客人說了幾句話,嘴角就掛上笑意,回頭把自己的行李提起就出了門。
溫原站在桌旁,冰涼的手指摩挲著冰冷的易拉罐。
6
他能看見那兩位客人。秀氣柔美的女性帶著一個茶色頭發的混血少年。
少年的眼神桀驁不馴,穿著一身衛衣和寬鬆長褲,戴著個棒球帽,懶懶散散地靠在門上。
他在外麵等著人出門,目光卻毫不客氣地把屋裏都掃了一遍,然後在餐桌旁的溫原身上落定。
溫原察覺到視線,對他回了一個微笑。他的眼眸裏湖光瀲灩,好像真的把他們當作父親的客人。
少年於是挑了挑眉,然後像是頗感無趣般移開了視線。
7
那位女性和自己的母親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溫原想。母親總是冷豔而強勢。她有野心也很獨立,旁人不會認為她對她的丈夫有多麼深的感情。
而那位柔美的女性,卻像是存在於每個男性夢中的白月光。
溫原喝完剩下的咖啡,然後把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
8
他租的房子離學校隻有兩條街的距離。他在母親的堅持下帶她來看過一次,不出意外這個精致的女人看著屋子就皺緊了眉。
“我不希望你住在這裏,”她說,“這裏太小了。”
找到合適的房子不算容易,更何況是溫原一個人住。他並不打算讓母親擁有否決權。
“我已經決定好是這裏,”溫原說,“您說過不會再幹涉我的決定。”
“前提是你和那個人渣已經分手了,”母親抬起眼看他,飛揚的眼線看起來美豔又銳利,“你不會用這種借口和他同居吧?”
“……我不會,”溫原說,他不想再和她談起這個話題,“我以為您已經確認過這一點。”
她拉下一點墨鏡,斜著眼看他:“你最好不要給我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溫原輕輕嗯了一聲。
9
他搬進新房間的當天晚上聽著響亮的卡拉OK聲入眠。
溫原不清楚那些在晚上十一點開始使用家庭藍牙音箱放聲歌唱的人有沒有考慮過屋子的隔音效果。
或許他應該稍微提醒自己的鄰居注意一下。
隻是搬家整理的確花費他不少時間和精力。他靜靜地想了想,還是繼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去。
意識湮沒於困意之際,他聽見唱歌的聲音被打斷。或許有人的投訴起效,於是片刻後這個夜晚就重歸於寂靜。
這夜無夢。
10
第二天溫原醒來時已經快中午。
他照常打開手機查看簡訊,刷新了一下後就看見一個名字,收信時間是昨天晚上。
季黎安:溫原哥,聽說你轉來我們學校了?
季黎安:真是的,怎麼都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