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3 / 3)

秦玉蓉凝視著她,想了想,仍有些不放心。“有沒有什麼東西漏帶的沒有?現在趕緊回去拿還來得及。”

“沒有,我都帶齊了,瞧,姑姑繡給我的帕子我一直都貼身帶著呢!”花竽從腰間抽出繡帕,盈盈笑說。

“這條帕子是你剛進府時姑姑繡給你的,都已經用得這麼舊了。”秦玉蓉看著那條舊帕子,心中湧起一陣暖意。“雪笙不是繡了好幾條新帕子給你嗎?把這條丟了吧,別讓『雲養齋』裏的那些丫鬟笑話你。”

“怎麼能丟了!”花竽笑著搖頭。“新帕子摸起來不及舊帕子柔軟舒服,舊帕子比較好用,何況這是姑姑繡的帕子,再舊也不能丟,不用了也會好好收起來。”

秦玉蓉聞言,滿心感動。

“你是個念舊情的好孩子,日後若得了主子恩寵,也別忘了咱們昔日的情分。”

“不會,姑姑,我一定不會忘的。”花竽握緊她的手,懇切地說。

“我知道你不會。”秦玉蓉笑了笑,拉著她走過花徑。

花竽邊走邊回頭,憐惜地看著腳下被她踩入泥地裏的落花。

“凋謝的花就已經是死去的了,你就算踩爛了它也沒什麼可難受。”秦玉蓉頭也不回地說道。

花竽秀眉輕輕蹙起,心中暗暗歎了口長氣。當花朵仍鮮妍時,女子們摘下來插在發髻間增添麗色,可一旦凋零了,便隻有由著人踐踏的命運,世間為何如此冷酷呢?她悲哀地閉上了眼。

“花竽,過於心軟也是你最大的毛病,若是改不掉,可有你吃不完的苦頭。當主子的可以心軟,可當丫鬟的心軟就隻會被踩在腳底爬不起來。”秦玉蓉加重了語氣道:“別忘了,你這會兒還不是主子,隻是個丫鬟。”

花竽怔怔地點了點頭,神情複雜而迷惑。

來到“雲養齋”後,花竽依依不舍地淚別秦玉蓉,秦玉蓉對著前來接花竽的頭等丫鬟迎月交代了幾句“花竽是老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丫鬟,現在撥給四爺使喚,望四爺善待”的話後,便轉身離去了。

花竽不舍地望著秦玉蓉走遠的背影,迎月漠然站在一旁打量著她。

“你就是中秋夜宴那日豔驚四座的風花雪月之一呀?確實頗有些姿色,叫人忍不住都想多看上幾眼。”迎月微微冷笑道。

花竽聞言,回眸望向迎月,隻見她那雙細長嫵媚的丹鳳眼正細細盯著自己瞧,麵容十分嬌俏秀雅,卻因眼中的倨傲冷淡,讓她看起來並不好親近。

“多謝姊姊讚美。”花竽屈了屈膝,笑道:“風花雪月隻是我們四個姊妹的單名,我的名字叫花竽。若論姿色,我還不及姊姊呢。”她謹記著秦姑姑的教導,千萬不要與這位四爺跟前的寵婢口舌交鋒。

“嘴倒還真甜啊!”迎月眉間微露得意與不屑。“聽說老夫人調教出來的風花雪月一個個歌舞刺繡、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花竽笑著搖了搖頭,含羞道:“我隻精一枝畫筆,在歌舞方麵粗笨得很,總是挨老夫人的罵,真正無所不精的是老夫人,我們四個姊妹所學的還不及老夫人十分之一呢!”

迎月無聲一笑,轉身跨過門檻,走進“雲養齋”,一邊冷冷地說道:“我就不明白了,老夫人把買來的丫頭一個個調教得技藝超群又如何?一樣改變不了身分低賤的事實,再怎麼出色不凡也都是服侍主子的奴婢,運氣好最多也就撈個姨娘當當,還能有多大的前程?”

花竽微窘,指尖捏著衣角,慢慢跟著迎月走進屋。

“老夫人是我命中的貴人,老夫人要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我不敢奢想什麼前程。”她低低地說著。老夫人總是再三對她們四個人說,雖然她們出身低下卑賤,但是若能得到主子寵愛,收房為妾,那便是她們人生最好的結果了,沒想到她視為人生中最大的目標,迎月卻如此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