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疊翠說對了。
自從花竽進“雲養齋”,迎月把她帶到花塢那日起,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迎月了,次日隻叫一個二等丫鬟梅棋過來傳話給她,告訴她“雲養齋”有“雲養齋”的規矩,叫她要按規矩行事,隻可在外屋和廚房當差,做些灑掃、澆花、喂雀、打水、洗菜、攏茶爐子的雜使,沒有傳喚不得進內院正屋。自此後,半個多月來連梅棋也沒再見過一麵了,隻有疊翠偶爾過來看看她,而迎月說要帶她見四爺的事,疊翠總是笑意很深,叫她別指望迎月會有那一份好心。
她每日裏早晚灑掃、澆花、喂雀、打水,然後到廚房裏洗菜、攏茶爐子,沒有機會可以進院子裏,更別提見上四爺一麵了,所以到“雲養齋”半個多月來,還沒見過蘭四爺淩芮希生成什麼模樣。
廚房裏負責“雲養齋”飯菜的兩個婆子對待花竽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雖然花竽掛名頭等丫鬟,但每日所吃的菜色和粗使丫頭並沒兩樣,然而花竽卻發現兩個婆子給迎月和錦荷準備的飯菜都別樣精致可口,給梅棋、疊翠和鶯兒她們的也都比她好,她慢慢察覺出了異樣。
這日,梅棋和鶯兒來到廚房裏等著端飯菜,花竽坐在茶爐子前看茶水,見兩個婆子對梅棋和鶯兒直獻殷勤,四個人說著話,把她當成了牆邊的影子,瞧也沒瞧上一眼。
“怎麼今日是梅姑娘和鶯姑娘親自過來端飯菜?飯菜做好了我們自會送過去呀!”周婆子陪笑道。
“周嬸子,迎月姊姊說她胃口不好,看見油膩的東西總是惡心想吐,所以要你做些清淡爽口的菜讓她開開胃。”梅棋喝了一口花竽默默走過來倒的熱茶,沒多看她一眼。
“惡心想吐?”周婆子和呂婆子驚訝地對視一眼。
“是啊,昨天晚上剛吃完晚飯就吐光了,今天一整天都沒胃口。”鶯兒見桌上有剛做好的奶油卷酥,便拿起了一塊吃。“你們還特意做了迎月姊姊愛吃的奶油卷酥,可惜她今天沒口福了。”
“找大夫看了沒有?”周婆子謹慎地問,一麵洗鍋做菜去。
“還沒有,迎月姊姊說她隻是胃口不好,不值得大驚小怪,等四爺回來了以後再說。還有,迎月姊姊想要一些酸的東西吃,呂嬸子先前做過一道涼拌酸筍,她很喜歡,晚飯就請呂嬸子再加上這樣菜好了。”梅棋一邊說,一邊拾起桌上的碎菜屑丟給雞籠子裏的雞吃。
“胃口不好又想吃酸的?”呂婆子從櫃子裏找出酸筍,心中一動,低聲說道:“迎姑娘怕不是有喜了吧?”
“有喜?!”鶯兒失聲驚呼,與梅棋兩人麵麵相覷。
坐在茶爐子前的花竽同時呆愣住,默默地低下了頭。
“怎麼就知道是有喜了?”梅棋皺著眉頭問。
“姑娘說笑,我們兩個都是生養過的人,有喜的跡象怎會看不出來呢?”周婆子滿臉盈滿了笑意,快手炒了一盤素菜。
“要是當真有了喜,迎姑娘這二主子的位置可是坐得更加穩穩當當了。”呂婆子笑著壓低了聲音道。
梅棋臉上掠過一絲不快的表情,淡淡地說:“周嬸子和呂嬸子不是早就把迎月姊姊當二主子侍候了嗎?這下子你們的差使可也穩穩當當了。”
周婆子和呂婆子收斂了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梅姑娘可別這麼說話,迎姑娘領的早已經是二主子的月錢,梅姑娘和鶯姑娘若領的也是二主子的月錢,咱們對姑娘也不敢有一絲怠慢呀!”
“迎月姊姊守四爺守得那麼緊,有誰能靠得近四爺?我們沒迎月姊姊的本事好,還是乖乖地領丫頭的一兩月錢。”梅棋冷冷地一笑。
周婆子笑容諂媚地說道:“姑娘們成天在四爺跟前遞茶送水,圍著四爺轉,機會多著呢,誰敢說梅姑娘和鶯姑娘將來不是四姨奶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