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說是情侶裝,要等下雪天一起穿,林鶴書一個人,最後還是沒穿。

養老院的草地上積滿了雪,老人不是小孩,不愛玩雪,因為低溫還把日常活動地點改到了禮堂。

禮堂屋頂高,暖氣效果不算好,地上擺著幾隻取暖器,大部分老人都穿得厚實地圍在取暖器旁,隻有林奶奶那邊,脫了外衣在打太極拳,身後還跟著幾個徒弟。

林鶴書站在一旁,等她收了式才把她的外衣遞過去,林奶奶接了卻沒穿上,抱在手裏,走到取暖器邊上,倒了杯茶。

“把外衣脫了,裏麵熱,出去別著涼了。”

林鶴書真脫了外衣她又笑:“衣服都是眠眠買的了?”

林鶴書也不意外她能看穿:“他喜歡。”

“眠眠怎麼沒來?”

“出國去了。”

林奶奶手裏握著茶杯,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語速依舊緩緩的:“工作?什麼時候回來?”

林鶴書搖頭,江總沒有跟人回報行程的自覺,他確實不清楚,江嶼眠早上說了莫裏森不止是想跟他合作一場秀,他甚至不確定江嶼眠還會不會回來。

但就像當年他不會要求江嶼眠放棄學業回來,現在也不會要求他放棄事業。

林奶奶一時沒有說話,喝了半杯茶才又開口:“你呢,什麼想法?”

林鶴書緘默,似在思索,林奶奶看見了他難得的猶豫,忽然眉心一皺,那些歲月留下總透著溫和的紋路一下蘊滿了嚴厲,近乎斥責地說:“老三說你問過他那邊的交流項目,你不知道這種項目都是樣子光鮮嗎?”

老三講的是林教授,林教授在學校裏教書,林鶴書卻不是單純搞學術的人。

這樣淺顯地,與其說是專業交流不如說是文化交流的項目,對學生們來說還能說開開眼界,對他來說純粹是浪費時間。

“我知道。”

林奶奶又笑起來:“你知道了還要去,那你在猶豫什麼?”

“山不來就你,你就去就山,你們既然要在一塊兒,沒有事事要他遷就你的道理。”

林鶴書跟江嶼眠在一塊兒,誰遷就誰更多一點還真是說不好,不過林鶴書的顧忌很明顯,是把他養大的人。

所以這些話也隻能她來說。

林奶奶喝完了手裏的茶,放下茶杯,眼中盡是平和包容:“我收養你們,要說有什麼私心,也就是指望你們傳我衣缽,別的,你不用多想……你想過往什麼方向走了嗎?”

“那邊對針灸的接受度高。”

不過跟正經地行醫有些區別,他正兒八經一個大夫真出去了要受多少限製他們都知道,林奶奶卻沒提這茬,問他:“缺不缺錢?”

林鶴書有積蓄,但對比他想做的事,這積蓄就不夠看了,他自己做的決定,不管是因為誰做的,他都不會要別的什麼人去承擔,江嶼眠再有錢,林鶴書都不會開這個口。

林奶奶的意思很好猜:“您要投資?”

林奶奶悠悠歎氣:“我不會講外語,手裏倒有點錢,你要是能把杏林堂的牌子掛到國外去,我就給你投資。”

*

林家的裝修方案是江嶼眠和設計師一起敲定的,他對細節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那邊負責人時不時就要跟他溝通,確保每個角落都能合他心意。

得虧江總給的錢夠多,不然摳搜又事兒多的甲方,是個人都伺候不起。

但江總近來很忙,又隔著小半個地球,溝通起來也不大方便,這些細節確認的事就交給林大夫了。

今天是要院子裏要安自動灌溉係統,裝修公司找他們確認路線。

這是江嶼眠的主意,澆花在林鶴書看來是養花的一部分,但在江嶼眠眼裏,偶爾興致來了澆澆花叫悠閑自在,天天澆按時澆,這就是件麻煩事了,還是件綁著林大夫不得不隔幾天回去一趟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