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躺到床上,他又睡不著了。該做的事已經做過,就算他想再來一次,林鶴書也不會同意,於是閉著眼伸出手在被子上麵摸索,摸到了一隻手,拉起來捏在手裏,一會兒撓手心,一會兒捏手掌,一會兒又十指相扣。
林鶴書任他玩,但一隻手翻來覆去的也玩不出什麼花兒,沒多久江嶼眠睜開眼,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比。
林大夫的手比他略大一點,瘦削有力,經絡分明,可以靠觸♪感去辨認,江嶼眠一條一條地摩挲感知過去,指尖碰到幾條明顯要比皮膚粗粒一些的細小的痂痕。
他舉起來,放到燈光下,眯起眼仔細辨認,確認了是傷口:“怎麼弄的?”
“帶了幾個學生,上課的時候針劃的。”
正常針灸不會留什麼痕跡,這明顯是拔針的時候沒拔好,江嶼眠有點生氣:“老師要自己當教具的嗎?”
“嗯,以後不當了。”
江嶼眠還沒消氣:“你怎麼開始帶學生了,醫院裏安排的?”
雖然林大夫很優秀,但中醫這行就是越老越香,林鶴書在醫院裏屬於“普通門診”,口碑不錯,但帶學生這種事,除了之前因為意外被分配到他這來的唐曉悠,江嶼眠還沒見過別人。
“跟學校有點合作。”他簡單解釋,“不是說困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
“隻許州官放火?”林鶴書輕笑一聲,抬起被他握住的手,反手扣住他的,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又妥善地放回被窩裏。
江嶼眠滾看半圈,又支起身,撲在他身上,幾乎臉貼臉,他的影子落在林鶴書臉上,林鶴書曲起手指,碰了碰他眼底,輕聲道:“黑眼圈,好好睡一覺。”
江嶼眠一向看重外表,原本是想幹點壞事,聞言立刻閉上眼,埋頭應聲,但還是沒從他身上下去,在他頸窩處蹭了蹭。
林鶴書摟著他,輕輕拍他的背:“機票買了嗎?”
“沒有,到時候再說,買不著就再呆兩天。”
“短假期?”
“算是吧。”江嶼眠聲音懶懶的,有些含混,加班幾天之後趁老板不在工作室的人集體摸魚,說起來他還不算是員工,摸魚摸得遠一點也情有可原。
林大夫手底下有真本事,碰到就知道他哪裏不舒服,捏了捏脖子兩側接近肩膀的位置,江嶼眠舒服地輕哼一聲。
“以前周末你不會回來。”
他說的是留學的時候,那時候周末能做的事多了,跳傘潛水滑雪飆車,沒有他不玩的,一周兩天的休息時間還不夠他發揮,更不可能乘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國。
“你要跟我翻舊賬嗎?”江嶼眠被他按得昏昏欲睡,還不忘惡人先告狀,埋著頭,悶聲悶氣地說。
“沒有這個意思。”林鶴書搖頭,知道今晚注意力是別想從江嶼眠身上移開了,把手邊的書房到床頭,“別趴著睡,躺好。”
江嶼眠躺好,他原本就困,林大夫按摩舒筋解乏,他放鬆下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天亮,睜開眼的時候林鶴書已經不在,用水杯給他壓了張字條,上半部分是早餐在蒸箱和豆漿機裏。
下半部分是:書房桌上有份文件今天要郵寄出去,十點左右快遞員會上門取件,取件碼是7562。
明明可以發信息打電話,他偏偏留字條,但江嶼眠有點兒喜歡這樣的方式。
他拿著字條,視線轉了一圈,鎖定在床頭的書上。昨晚林大夫睡前看的書,拿來夾紙條剛好,拿到手裏才發現那是本法語教材。
林大夫上學的時候就是學霸,他成績一向不如林鶴書,現在風水輪流轉,難得有可以指導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