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林鶴書回來,他就拿著教材問:“你在學法語?”

“嗯。”

“怎麼忽然想學法語?”

“有個交流項目。”

“醫院裏組織的嗎?”他江嶼眠然想到上午寄出去的文件,那是一份項目規劃書,主辦單位是西府大學,沒等林鶴書回答,他緊接著又問:“你昨天說帶學生,跟這個有關係嗎?”

他要問的其實不是這個,林鶴書知道,所以沒有回答。

江嶼眠緊緊盯著他,一瞬間,腦海裏閃過許多東西,林鶴書手上的傷,跟學校的合作,出國交流的項目,得知他要出國之後林鶴書奇怪的態度,甚至於他一開口就可以全部拿出來的積蓄。

所有的線索串連在一起,最終的答案指向他。

“你是打算出國發展?因為我嗎?我沒打算一直在那邊,你學的中醫,你……”

“隻是一個交流項目。”林鶴書打斷他,注視著他,“它可以有後續,也可以沒有,不管有沒有,路是人走出來的。”

話是這樣說,但沒有人會放著坦途不走去走荊棘小道。

顯而易見江嶼眠的選擇範圍要大得多,優渥的家境讓他有遊戲人間的資本,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在哪裏發展對他來說沒有太大區別。

林鶴書並不因此理所當然地要他單方麵遷就,明明他從會說話開始背藥性歌,從認字開始學本草綱目,他的人生有既定軌道,現在卻要走出這條軌道。

江嶼眠不會傻到以為這真的和他無關。

林鶴書口中不太有甜言蜜語,他隻有說一不二,他說沒有第三次,不僅僅是跟江嶼眠說,也是對他自己說。

那是相守一生的承諾。

江嶼眠心底湧起一股難以排解的情緒,堵住了嗓子,他說不出話,隻好捧著林鶴書的臉親上去,但親吻不足以表達他。

他的心跳依舊很快,臉蛋發燙,不知該說什麼,在行動麵前,語言總是蒼白無力。

林鶴書大概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親吻他的手,拉開了一點兒距離:“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用為此感到負擔。”

江嶼眠還是那副表情,林鶴書玩笑道:“萬一不順利,還能靠江總接濟。”

他把話題帶回到日常生活上來:“午餐想吃什麼,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你瘦了很多。”

林鶴書的指節輕輕擦過他的臉頰,江嶼眠反手捂住,他脫口而出:“我們結婚吧。”

話一出口,豁然開朗。

這是江嶼眠從前沒有想過的,他在做自己從前不理解的選擇。

林鶴書不置可否:“你從前說,愛情和婚姻無關。”

江嶼眠的原話是:“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因為婚姻和愛情各論各的。”

愛情的存在與否,延續與否,和婚姻無關,這不是一對戒指或者一紙婚書可以保障的,可以被保障的隻有財產。

“現在呢?”

“現在還是這樣。” 江嶼眠誠懇地說,說完忽然轉身小跑進衣帽間,再出來手上多了一對戒指,他看著林鶴書,認真地說:“婚姻和愛情沒有關係,但是結婚有。”

“我現在被愛情衝昏頭腦,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就想跟你結婚。”

“你要負責,林大夫。”

——正文完——

第44章

即便是被求婚, 林鶴書也很冷靜,他認得出江嶼眠手上的戒指是他從前設計的,他有一點山水畫的底子, 紙稿上還能看的圖樣變成成品之後顯得有些刻板, 他不知道江嶼眠是什麼時候做的, 或許他早有打算,也或許隻是巧合。

不論如何, 他沒有因為江嶼眠的一時衝動有什麼動搖, 江嶼眠衝動的時候太多了。

林鶴書冷靜道:“我可以負責,你呢?你的衝動時效是多久?”

這話有點掃興, 但林鶴書一貫是這樣的, 他自己又有案底在,江嶼眠也很了解自己,他看看林鶴書,有些輕佻地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這張臉我看一次衝動一次。”

“但你喜歡的這張臉不會一直年輕。”林鶴書拿開他的手,拉開一點距離,把到家才解開的領口又扣了回去, “你會發現, 習慣之後一切都很平淡。”

江嶼眠正要反駁,林鶴書卻問他:“下午有安排嗎?”

“沒有。”

“那先去吃飯,下午我帶你走走。”

江嶼眠沒想到林鶴書口中的帶他走在, 是走來民政局, 準確來說是婚姻登記處。婚姻登記處就建在一個愛情主題的公園內。

林鶴書停車的時候,江嶼眠從副駕駛看出去正好看見登記處的大門, 那大門頗具藝術氣息, 門外的牆上是一組紅色浮雕,一對情侶從步入婚姻到相攜老去的剪影, 他一眼掃過,轉頭玩笑道:“我們進去會不會被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