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第一次見麵時就覺得奇怪。”桂木涼不動生色地把長發向肩後撥了撥,“伊澤先生無論喝什麼都拚命加方糖呢。”

“哈哈,我大概不討厭甜的東西吧。”

桂木涼冷冷地收回視線,向裏間走去,這種拚命加方糖的男人,真正的梨花也一定覺得很惡心。貪心的男人,是品嚐不出事物本身的滋味的。

“那裏是我的臥室,很亂的。”伊澤敬芝忙不迭地把手放在門框上予以阻攔。

美麗的少女回眸一笑,眼波湧動萬種風情:

“連我,也不可以看嗎……”

“如果你堅持的話……”喉結翻滾,他忍不住嘶啞了聲音,彎下腰,貼上“她”的耳朵。曖昧的眼神緩緩地打量送上門的大小姐,看來她對自己甚為滿意呢。腦海中幻想各種美事的時候,修長的手指一路攀上他的胸口,“美少女”低著頭,把頭枕在他胸口,玩弄著他的衣扣,“敬芝……你覺得我怎麼樣……你喜歡像我這樣的女孩子嗎……”

“當、當然了。”他忙不迭地摟住“她”的腰,“能得到梨花小姐的青睞簡直是做夢般的事。”

“哦?”美少女低垂的眼波閃動剃刀色的詭異,修長細白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挑起從衣扣解下的一根長長的發絲,蜷握在漸漸收攏的掌心,“我也……”這樣認為呢。

“是嗎?你也喜歡我?”伊澤敬芝一陣狂喜,用力去攬“少女”的肩。

“不過,我突然想到有些事必須要做。”“少女”卻在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向外走去,“我要走了。”

“嗄?”被突然晾在原地,伊澤敬芝不明白大小姐怎麼說變臉就變臉。難道是他表現得太心急,還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他慌亂地追上去,“梨花、梨花小姐。我們什麼時候再見。”

膚色雪白的美人微笑著回頭,門廳處燈光陰暗的緣故,讓她的臉色也透露出一絲詭異的味道,“很快呢。親愛的……”

“是的,爸爸,一切都很順利。”西裝筆挺的男子高興地拿著話筒,“梨花小姐也是個普通的女人,很容易就被我的魅力征服了,還表現得很主動呢,嗯……我知道的。”

“吱——”刺耳的門鈴聲響起。

“先抓緊時機和她定婚,得到桂木宮良作後盾,我一定會……”

“吱——”門鈴聲繼續響著伴隨還有混亂的敲門聲。

男子不耐煩地瞪向身後,“對不起,好像有人來了。真是的,我早就和公寓的理事會說過,不要因為一些小事就隨便來幹擾別人的私生活。日本的人權真是……好了,我們下次再聊。”

伊澤敬芝不知道,在開門之後,等待他的是一副冰冷的手銬,他永遠也沒有“下一次”了。

“經過法醫檢驗,宮崎薔根本沒有身孕,伊澤的證言不攻自破。”抿了口咖啡,坐在窗畔的少年托著臉頰望向玻璃之外穿梭在繁華街區的人群。

“那隻是她用來挽留情人的謊言吧。”坐在對麵的少女剜下一小勺冰淇淋送入口中,“隻有伊澤聽過並且信以為真。為了擺脫這個無法甩掉的女人,就幹脆殺了她,嫁禍給知道他們有交往的羽野。”

“其實宮崎薔並沒有清楚的告訴羽野誰是她的秘密情人。她一直在為伊澤設想,沒想到卻遭遇這樣的下場。”安藤雪輕聲歎息,“好在你發現了他們交往的證據……幫羽野洗清了嫌疑。人真是不能看表麵,我真是想不到平常一貫溫和的英文教師竟然是這種人。”

“哼……”桂木涼諷刺地揚起唇角,“明知對方已經變心,卻用謊言相威脅的女人難道就不可怕?”

“這個嘛……”安藤雪抓了抓臉,“或者隻能說可悲吧。”

想起不久前見過的長發烏麗的憂鬱女子,已化為陽光下不可捕捉的飛灰。她不覺沉默,把下巴枕在交錯的手背。

“算了。”桂木涼微微一笑,推過自己的杯子,“反正與我們無關。”

“不過……”咬住杯子裏的吸管,安藤雪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知道伊澤家會有宮崎薔的頭發?”這是伊澤敬芝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事。經過警方之後的搜查,他衣櫃裏有半數以上的衣服,都係有那個女人的秀發。

就是這些頭發粉碎了伊澤之前聲稱與宮崎隻是普通同事的證詞。

“女人會把自己的頭發係在情人的衣扣上,用來等待被另一個女人發現。”桂木涼奚落地說道,把頭轉向窗外。隔著一扇玻璃,窗外的人,與窗內的人,誰更像被囚禁在玻璃缸中的熱帶魚呢……

“沒想到你還這麼懂女人的事。”安藤雪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察覺她正咬著桂木涼之前用過的吸管。

“獨占欲強的女人會做什麼,我多半都知道……”少年垂眸,唇角扯出一抹冰涼的微笑,低垂的眼簾中,自動浮現起眼角有顆痣的和服美人。

—《人魚哀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