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2 / 3)

竟不知,藏在這蘆葦盡頭還有一熱鬧草市。

大的城與鎮,朝廷不限製商貿小販,但人口流動性注定不穩於百姓民生,故而特設勾欄與瓦舍,三教九流五花八門,----說書,賣藝,雜耍,還有妓館等都彙集於此處。

而草市,便是鄉野間的‘勾欄與瓦舍’。

她曾跟著大同府的管事娘子出門采買,遠遠隔著一條街,見過這類場合的熱鬧。

管事娘子當時一臉不屑,直言出入的都是下下流人士。凡良家女子,當避入蛇蠍。

秦巧恰如懵懂的孩童一般,甫一過招幡杆處,頓時覺得自己眼睛都不夠用了。

揚聲高喊‘甑糕’的叫賣、支起稻草棒子售賣蜜柑圓片的老漢,懸掛著紅粉燈籠的彩燈樓,擦肩而過時,隱隱聞到空氣中浮蕩的酒香和脂粉甜膩的味道。

這時分,竟有大門洞開,僅草草一卷竹簾做遮的賭坊依舊熱鬧喧天,色子滾過木筒的叮當脆響被早已下注賭紅了眼的賭客喊聲掩蓋。

有人恰好撩起簾子,秦巧隻覺一股多日不曾沐浴的汗液摻雜著什麼臭味撲麵而來,眼前一黑,憋住口氣,快快躲遠幾步。

正大口喘著,耳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喊聲。

“哎喲,這不是秦壽爺嘛,今兒來得遲了吧。”

秦巧順著聲音扭頭看去,隻見一臉頰瘦削麵如菜色的男子雙手套入衣袖,沒骨頭一般懶散地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衝著秦禾生說話。

她隔著幾步遠,不曾聽到她爹回了什麼。

隻從一個背影看得出,那人像是在攔著門,不讓她爹進去。

這地方人多理該陽氣旺盛,卻不知接靠什麼地勢,是個背陰處。

秦巧眯著眼,好一會兒才看清那門楣上的字。

她識得的字不多,腦海裏正好對的上。

——“如意館”

她在心裏念道,同時,也對上了另一個名諱——“神仙如意膏”。

那廂,秦禾生求了幾句,還是沒被準進門,鼻端都快嗅到裏邊那神仙味道了,早已心癢難耐,如何能忍得住?

可惜袖子裏空空,別說銀子,就連個銅板響兒都聽不著。

心裏又把那白眼狼閨女罵了一遭,再抬頭,露出一口歪黃牙:“蔡爺,今日出門走得急,忘帶銀子了。您看,先記在賬上,改日...不...明日...不...下晌,下晌我就送過來。”

蔡爺眯了眯眼,吸吸鼻子,嗬嗬道:“下晌,你有銀子給爺送嘛,就敢開口說下晌?”

秦禾生老臉一僵,心虛地往下蝦著腰:“蔡爺,沒錢,我家不還有別的東西嘛?”

兩人都知道那所謂的‘東西’是什麼,各自露出個邪晦的笑。

可剛笑過,秦禾生要往前邁步,卻又一次被阻攔。

“你家那幹柴女人,蔡爺我吃得多,早就膩味了。”

姓蔡的換了姿勢,抱臂俯視,興味開口:“聽說,你家二娘子回來了?”

第7章

回去的路上,秦巧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被遠遠拋在身後的草市像是披上了一層妖怪皮,她連頭都不敢回,生怕被那惡心地方一口吞去。

還有什麼,比方才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更令人心驚膽寒嘛?

她縮在牆後,聽到自己親生爹僅僅為了一口膏煙,輕而易舉便要賣了她。

一口價的買賣,在秦禾生眼裏,大約是虧本的。

故而當街討價還價,不賣人,隻賣過夜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三夜抵一日膏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