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夫人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靠近,身側婆子立時懂主子的心,迎上阮氏招待,一並連人擋住,接應起來。
進了屋裏,阮氏提壺才覺空,忙招呼先坐,小碎步跑出去接水,想著人家是貴客,從櫥櫃頂上頭翻出平日裏招呼貴客才用的嶺茶。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茶湯待沸,阮氏又送到屋裏一竹盤的茶果。
她熱情地推推盤子邊,示意對方不用客氣:“鄉下人家沒什麼好招待貴客的,就是些不起眼的吃貨,叫夫人笑話了。”
牛夫人掃一眼茶果盤,又嗅聞到馥鬱茶香,笑容終於帶了些真誠。
可這真誠沒長久,就被阮氏下一句話給擊成碎片。
阮氏:“牛夫人,咱們兩家親熱,小掌櫃不嫌棄,稱呼我一聲嫂子,我心裏領情。翠柳這丫頭,旁的不說,最是勤謹持家的!”
她很有架勢地拍了拍胸脯,“您家放心,翠柳丫頭和小掌櫃,那是一頂一的絕配!”
牛夫人笑容僵在麵上,好半晌哆嗦著嘴唇問:“你說,我家閏兒叫你什麼?!”
她那清清白白的兒郎,稱呼一個暗門子,為...嫂子???
秦巧便是在這時進的門。
一邁步,直麵牛家夫人顫巍巍的質問。
阮氏隱約覺得不對勁,回頭看一眼秦巧,起身讓座中,不自覺放低聲:“牛掌櫃他稱呼我......”
“嫂子..”秦巧出聲,迎上阮氏不知所措的目光,安撫地笑笑:“你先出去吧,哥哥尋不到你,在屋裏喊呢。”
阮氏眨眨眼,答應一聲,側身往後避去,不期然目光下移,瞧到牛夫人座下。
片刻前被自己用手掌撫擦過的木凳,擱著一塊素白幹淨的帕子。人家是隔著一層布才舍得落座的!
她後知後覺:原來是自己被嫌髒了。
院裏的秋風涼了,吹得她火熱的心頭一陣發顫。
聞風趕來的黃婆子氣喘籲籲,疾步上來攥著她手腕,“村裏人說牛家的當家夫人來了,是不是?她來做什麼?莫不是得了牛小掌櫃的音信,來給我家翠柳下媒的?”
阮氏回頭望一眼屋裏,仿佛還能看見那個表麵笑臉如花般的和善婦人。
她苦笑一下:有她那一出,可別弄黃了翠柳和牛掌櫃的好事呀。
屋內
牛夫人氣得險些失態,若是那阮氏還在跟前,勢必是要罵她一頓,好叫那人曉得自己是個什麼爛人,也敢攀扯清白人的名聲。
可進來的秦家行二的。
兒郎在她跟前不止一次提起,如今有聲有色的坊間生意多是秦家二房夫妻兩個出活,自家兒郎仰仗對方手藝才能成事!
她努力平複怒氣,扯出笑意:“讓你看笑話了,方才應是我聽岔了。”
這就是好人家當幾十年撐家婦人的本事。
天大的火氣,說壓住就能壓住,三分話七分臉,練就的是什麼都不說破,但什麼都說明白了。
秦巧瞧一眼她身後神情憤然的兩個婆子,端坐著,挽起袖口給人家新換了一杯茶。
“家下嫂子不常出門,隻在內院裏照顧我們兄妹,說話難免沒分寸,夫人見諒。”
——不出門的人,不曉得外頭的門道,請見諒。
那常出門的牛小掌櫃,應是曉得人情世故,禮節進退合該有分寸的。
牛夫人聽懂她言下之意,麵上掛不住,很想回懟什麼。
“他年歲尚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