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魚肥蝦壯,正值公海捕魚旺季,按理說哈諾海峽上應是一幅帆來船往、吆喝嘈雜的繁忙景象。隻是此時海上卻是一片風平浪靜,沿著海岸線極目望去,港口停滿了大大小小的各色商船漁船,船帆亦不知何時早已卸下,留下根根空曠高聳的桅杆,三三兩兩歐鳥停駐其上慵懶地曬著太陽,時不時梳理下羽毛,說不出的悠然自得。
“下注、趕緊下注,哈哈哈,買定離手。”一陣猥瑣地笑聲突兀地響起,驚得桅杆上的幾隻鷗鳥呼地飛遠了,卻是七八個閑漢聚在一艘大船甲板上賭錢玩骰,意興正濃。
“二十銀幣全壓小,哈裏,老子就不信每次都是你贏,快開快開!”一群閑漢翹首以待,說話的是個裸著上身的黝黑壯漢,胸口上幾道斜長刀疤顯得很是猙獰,此時正一臉不耐地催促莊家開盅。
“嘿,萬一有人要加注呢。”莊家卻是個長相頗為猥瑣的幹瘦老頭,頭發花白亂如雜草,左臉更生了一顆碩大的肉痣,一身灰布袍子不知多久未洗,披在身上油漬斑斑。被人催促老頭也不尷尬,渾濁的小眼珠子一轉,反倒一臉賠笑,盅子在他手中上下翻飛顯得熟練至極。
“瞧好了!”眾人屏氣凝神,隻見老頭神秘兮兮地蓋住盅子,一隻髒手緩緩揭開,隻見三枚骰子兩六一五再大不過。
“哈裏,你他娘的又出老千!”曉是連輸了幾把黝黑壯漢心有不快,大手猛地一揮就要奪老頭手裏的盅子。
哪知這幹瘦老頭看似其貌不揚,身手卻很是迅捷。拿盅的手漫不經心地輕輕一挪就躲了過去,另一隻手卻不知何時鑽出來輕易扼住了大漢的手腕,幹癟的手臂硬是讓大漢不得寸進。
“諾,拿去看,老子是運氣好,絕對沒有耍賴。”想是平日眾漢間賭鬧慣了,老頭嘿嘿一笑,一把抓出盅子裏的幾枚骰子扔在桌上滴溜直轉。
壯漢拿著幾枚骰子打量許久,隻見是諾伊大陸普通的藏青石打磨而成,用手掂了掂,似乎大小重量也與尋常骰子別無二致。壯漢一臉狐疑地看了老頭一眼,隻好伸手從褲包裏掏出一幅扁葉貝卡無不鬱悶地說:“骰子玩得膩煩,來玩貝卡,老子來坐莊!”
“玩貝卡得雙賠,不然老子不玩了。”老頭莊癮還未做足,眼見壯漢要搶莊幹脆耍起無賴,作勢欲走。
“行,雙賠就雙賠,娘的這禁海令一下就是一個月,每天閑得淡出鳥來。”略微思索壯漢便一口答應下來,正想翻本,哪裏能讓老頭兒就這麼走了。
一個閑漢接茬,無不幸災樂禍地說:“可不是嗎,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聽說哈裏拉公海昨天也宣布封禁了,魯石的船隊在椰島就被衛隊截了下來,這批貨多半是要爛在船艙裏了。”
“活該,這小子上回搶了我一筆大生意,這不,轉眼就遭了報應,哈哈。”另一人也說到,似是想到競爭對手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得意大笑。
“還玩不玩?不玩老子走了。”幹瘦老頭拿著大把銀幣,眼見眾人閑聊扯淡遲遲不開,兩眼一翻,催促起來。
“玩,怎麼不玩,買定離手,定要叫你這老貨把腰包裏的油水都吐出來!”
自從諾亞帝國一周前下達了航海封禁,公海上的漁商船販們突然間變得無所事事,一幫習慣了航海冒險的逐浪好手整日隻能聚在一起賭博飲酒插科打諢,日子過得平淡如水,確實索然無味。
“請問在座哪一位是哈裏船長,我家少爺有請!”
眾人酣睹間吆五喝六渾然不覺他物,嘈雜間聽見一口流利的大陸通用語響在耳際綿軟清脆宛如鶯啼,紛紛為之側頭來看,一時間眾閑漢隻覺得陽光也更明豔了幾分。隻見一個碧眼桃腮,雪膚紫發的美貌少女在陽光下亭亭玉立,一身綠裙宛若春水披身,兩點酒窩更是嬌俏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