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道你聰明,不過那老三又怎願意讓個小閹人進這書庫?”
“他?府中下人都聽我的,我又怎會讓他聽到風聲?再說,就算他敢責問,我也可以說天長日久,壓根忘了不準進庫一條。而且先進來的人是他帶回來的小閹人,要責怪就怪他自己好了。”
外麵兩人左一句閹人又一句閹人,說的都是黃翎羽。黃翎羽自己聽了還不覺得怎樣,慕容泊涯可來了勁,不懷好意地伸出魔爪,調戲一般在黃翎羽那兒摸了下。哪料到黃翎羽反應極快,還不待他抽手逃走,一下子扣住他四個指頭,死死握緊了起來。
兩人都知道茲事體大,不可讓外麵人知道被窩裏睡著兩人。於是黃翎羽維持著身體緊繃不動的狀態,手上不斷加力。而慕容泊涯又不敢用內力去欺壓弱小,隻能死死撐著和他在被子下暗自較勁。
好在瘦子對自己的******極具信心,周扒皮又專注於尋找什麼上麵,還繼續地小聲說話。
周扒皮此時又說:“不過我看那小閹人應該也不會是會武功的,大概三皇子把他帶回來隻是個巧合。”
“你倒知道他不會武功,腳步吐息這麼容易偽裝,是個人就會裝白丁。”
“那日他頭回進書庫,我跟在後麵偷偷看了,剛進去就連打了幾串噴嚏。若是會武的被那多灰塵撲了,第一反應就是屏息吧,這是習慣,裝也裝不了。”
黃翎羽聽著暗自點頭,感覺慕容泊涯老實了許多,便慢慢鬆了手。
——黑木黑木(注:擬聲詞,見“忍著亂太郎”裏那條黑木老狗的笑聲),周扒皮也想不到自己的說話被人光明正大地旁聽了去吧。原本肯定是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偏偏被人抓現行,這不正是“捉奸在床”的典型嗎?黑木黑木黑木……
隻可惜到這裏,細心的黃翎羽忽然想起一事。他和慕容泊涯這狀況,若是被外麵那兩人看見,更是“捉奸在床”的典例啊。
這麼一想,原本並無自覺地感覺越發強烈起來。兩人這姿勢,緊緊地貼伏摟抱在一起,緊密得能夠清楚地觸摸到慕容泊涯衣下堅實的軀體。大概是為了不被人發現,今日他身上什麼熏香的氣味也沒留。但越是這樣,越是容易讓人把感官都集中到觸覺上。
——嘔!天哪黃翎羽,你沒事幹嘛幻想他的裸體?惡心到自己了吧。雖然應該是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會產生這種幻視的自己很錯亂。
◆·◆
對慕容泊涯而言,已經很少有人能值得他如此懷念,但是那個人的印記是永遠也無法消除的。那個人亦師亦友,雖然現在已經遠別,但是他的音容樣貌卻沒有消逝。
『不到完全陌生的世界去,你就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孤獨……』那個大叔曾這麼說,聲音很低沉,與其說是對慕容泊涯的訓誡,更像是對自己的自語。
慕容泊涯那時候還很小,很少從別人臉上見到這樣的神情,周邊的人待他更多是疏遠和敬畏,而那個叫做閻非璜的侍衛,根本不像是侍衛,那時候臉上的神情像在懺悔,更多的是深沉地懷念。他捧著那本叫做顧影集的書冊,就這麼發了一個下午的呆。
慕容泊涯睜開眼睛時,黑夜已經過去,清晨的陽光已經從洞開的大門穿透進來,斜斜地照在近門的一個人身上。
對方靜靜地站著,手裏捧著一本書,低垂的側臉因為散落的長發而看不分明,但是似乎能聽得到清澈的陽光灑落在他長發上那種安安靜靜的沙沙聲,因為每一根發絲都透過了陽光的暗紅,身影的邊線還泛著金黃的微光。
過了大概有一陣子,那人已經翻過去了幾頁,慕容泊涯這才驚醒,猛地坐了起來。但立時的,就被一陣頭暈目眩給擊跨倒回了床上。
他大睜眼睛看向天頂,一下子昏暗下來的視野裏,還有幾點亂哄哄的熒光滿天亂飛。
——『你這,哈哈真少見,小小年紀就這麼嚴重的低血壓。』
飛舞的金星中,似乎又見到那個胡子拉碴的閻非璜伸出厚重的手掌,用力地把賴在床上的他的頭發揉成一團雜草。
慕容泊涯掙出一隻手臂,重重地壓在自己額頭上閉上了眼。
門邊正翻著書的人也抬起了頭,因他這一番舉動走了過來,站在被鋪邊上俯視,衣服的沙沙聲響後,蹲在了他的身旁。
“一驚一乍的,噩夢?”是黃翎羽的聲音。
噩夢?算是吧。慕容泊涯想道,就算夢見了,那位大人也隻是個早已不存在了的人而已。
“非也非也。”他終於振作起精神答道,“一早起來就看到了夢幻般的身影,回過神時卻發現竟然是你,由於這個差距過甚,所以現在正墜入痛苦的失落中。”大概是每一次和黃翎羽相處,逗口都成了習慣,以至於完全不經思索,一連串夾諷帶刺的言語就自然而然地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