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是慧明是個男孩,也許情況不同。
因為如果何寶貴跟別人說起自己家的情況,別人就會問:你家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在聽說是女孩之後,大都會說:女孩呀,那就離了再找一個老公囉!
男孩女孩就該有這麼大的區別嗎?何寶貴很奇怪這樣的邏輯。
但是,好像這是實話。
她又不是生不出男孩。
何寶貴想起那個滑掉男胎。要不然也快一歲了。因為就比慧明小一歲。
廖家兄弟都以換老婆為本事。這些倒了血黴的女人過著“饒君修成深紅色,也被旁人說是非。”的日子。
劉蘭芝是這樣,何寶貴也是這樣,廖又德的二嫂也是這樣。全部過著黴頭過的日子。
何寶貴的錯,隻在於功高蓋主,沒有“一索而得男”。
這樣演繹出來一幕幕稀奇古怪的故事。
在小鎮的時候,雖然沒有人為他們勸架也沒有敢對何寶貴說三道四。
來到這裏,就大不相同了。何寶貴什麼都是錯的,什麼事情都有人幹涉。尤其田金枝。
何寶貴結婚隻在家裏呆了五天就出來了,除了生孩子時跟婆婆打過幾天交道,其餘時間除了受廖又德的製約,別人不敢幹涉她。
現在來到這裏,田金枝竟然像個舊式的婆婆一樣壓著她。
比方說,明明是廖又德要在她上吵架的,田金枝卻說何寶貴跟他在攤上吵架是打擊廖又德的威信。
何寶貴從來不知道廖又德應該有什麼特別的威信。任何人隻是應該講道理不是嗎?
何寶貴就想,大概他們這幫人在提起廖又德的時候,都是拿他曾經進過號子的經曆蝦唬人的吧,而這是何寶貴希望最大程度地淡化甚至被所有人遺忘的事情。她不希望人們提到她的老公就像在說一個土匪一樣,更加不希望她的孩子被人記住有一個經曆不光彩的父親。
何蝦貴有一次來看妹妹。正好何寶貴不在攤上,前一天廖又德當眾打了她,她這一天就在家裏睡覺。
怎麼有動力做生意?這一年眼看快過去了,錢是越來越少了,還要被廖又德當眾打。
似乎睡在床上可以暫時麻痹自己。這是何寶貴給自己減壓的方式,也就是這樣不當的方式,讓錢加速地被廖又德控製了。
也許是廖又德知道何寶貴被打後會這樣沉睡,所以為了達到目的,經常打她。
何蝦貴聽到幾乎所有人都在說何寶貴的不是。
這在小鎮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有的。
S市是二級批發的地方,何寶貴們買的鞋也是批發兼零售。
廖又德進貨,何寶貴賣貨。
由於何寶貴語言功底好,所以他們的生意比別家都要好。
有個顧客賒賬進了貨,好久不來還帳,廖又德就去討要,因為賒賬的時候是留了地址的。
廖又德回來後就說沒有要到帳。何寶貴不信,因為他的戲演的不好,聽不出沒有要到帳的生氣和著急的口氣。
再說誰會為了欠貨款把自己經常進貨的路斷了?
廖又德這是明著“打夾帳”,其實,除了他私自賣店後回家那段時間是以何寶貴為主經營著生意,正常地賺了一點錢之外,之前和現在廖又德都在大肆“打夾帳”---大肆鯨吞何寶貴的勞動心血。
這一年,他們的鞋子賣得就剩一雙進貨回來就是同邊的鞋子,比誰家都買的幹淨。
然而,何寶貴最後看到的錢隻有五千!
比上一年那一段時間出來的近萬元少了一半。
這一年,廖又德無疑是超滿意的一年。
臘月二十八歇業以後他提議兩人到外麵的澡堂洗了澡。
回家後,家裏的煤爐子熄火了,廖又德就說去他大哥家過年。
在去她大哥家的路上,廖又德主動提出來兩人去照一張合影照,回家好補辦“複婚證”。
關於“複婚”一說,何寶貴第一次聽說,是在那次從小鎮來看慧明,也就是田金枝提議讓廖又德給何寶貴帶貨的那次。
“離了婚還可以複婚的,這附近有個女人好想複婚,她老公就是不肯,”,那時田金枝慫恿何寶貴複婚。--這之前,何寶貴是不知道有複婚一說的,
廖又德買了一百多元錢的炮仗給自己的侄子,換來的是他大哥大嫂到晚上快十點了才做熟的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