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鐵了心要嫁棺朗吧!”穀元年嗬嗬笑道。
“我就喜歡棺朗多一些。”柔雁挑明了說。
“可是從八字上看起來,棺朗和影兒比較合呢。”穀元年歎道。
柔雁惱火地抓起四張八字命紙,氣呼呼地往窗外扔。
始影機敏地接住飛出來的八字命紙。
“柔兒,你在幹什麼呀!”
“我不合八字,你們誰也別想給我合八字!”
始影把自己和柔雁的扔下,隻留珍棋和棺朗的,然後在父母親衝出來撿拾前,轉身躲到牆角後。
“少了兩張……柔兒到底扔到哪兒去了?”穀夫人低著頭四下尋找。
始影把兩張八字命紙藏進懷裏,飛快地奔回房去。
“小姐,你怎麼了?”喜纓正在收拾畫卷,看始影跑得氣喘籲籲,奇怪地問。
“喜纓,前陣子你說你娘找了個瞎眼道士算命,很靈驗的,那個瞎眼道士在哪裏?”
“在正門大街上的城隍廟裏。小姐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她怔怔地在床沿坐下。
喜纓滿臉狐疑地退出去。
始影靜靜在屋裏坐了半晌後,打定主意,立刻起身披上鬥篷出門。
“小姐,你要去哪兒?”喜纓正好泡了一壺熱茶過來,驚訝地看著始影快步往外走。
“你別管,老爺和夫人問起就說不知道。”始影頭也不回地說。
喜纓頭一回看見始影如此慌張的模樣,手足無措地呆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始影低著頭慢慢走在繁華的街道上,隨著川流不息的人潮,來到了城隍廟前。
她努力平息急亂的心跳,跟著人群走進廟裏,在正殿後方的小屋中找到了瞎眼道士。
一個老太太剛卜完了卦,臉色沈重地離去。
穀始影輕輕叩了叩門板。“請問道長,算一卦要多少錢?”
“我別的不算,隻批八字、合婚,都是十文錢。姑娘要算什麼?”道士空洞的雙眼定定凝視著前方。
“我這兒有兩個男人的八字。”她緩緩坐下,把兩張八字命盤攤放在桌上。“我想算一算,我嫁的究竟是哪一個?”
瞎眼道士的手在兩張八字命盤上分別撫摸著,一一問清楚命盤上的生辰日月,連同穀始影的一並合算。
“姑娘,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什麼?”穀始影困惑地問:“道長,你能說明白些嗎?”
“這兩個男人是兄弟沒錯吧?”瞎眼道士一語道中。
“是,他們是兄弟。”穀始影微微吃驚,她隻給他兩個人的生辰年月日,並未說出姓名來。
“是兄弟那就沒錯了,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瞎眼道士十分篤定地說。
都會成為你的丈夫?這是什麼意思?是表示她會同時嫁給他們嗎?
“道長的話未免有些含糊,難道不能說得更明白些嗎?”她實在不相信自己會同時嫁給他們兩兄弟。
“好,我再說清楚些,姑娘聽了莫怕。”瞎眼道士枯瘦的長指在珍棋的命盤上點了點。“姑娘若嫁給此人,那是生不如死。”
始影聞言猛然倒抽一口氣。嫁給珍棋會生不如死?她腦中嗡嗡亂響,無法多作思考,此時更關心的是另一張命盤。
“姑娘嫁的若是此人……”瞎眼道士的枯指停在黃棺朗的命盤上,眉心漸漸聚攏。
“嫁給此人會如何?”她的心髒抽緊。
“雖死猶生。”瞎眼道士淡淡低語。
“雖死猶生?”始影的驚駭凝在臉上。“雖死猶生?這如何解釋?”
“姑娘,我的話隻能點到為止,不能再多說了。”瞎眼道士閉目搖首。
“不能告訴我,我嫁的究竟是哪一個嗎?”始影不死心地再問。
“姑娘,多的話我不能再說了,說多了你會害怕,而我也會折了壽,隻能說到此為止,姑娘請回吧。”
穀始影呆坐了半晌後,慢慢地付了卦金,怔怔然地起身離去。
她魂不守舍地走出城隍廟,在擁擠的街道上,她聞到了一股世俗的氣味,好像身不由己,好像不可改變。
這兩個男人都會成為你的丈夫。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
嫁給棺朗,雖死猶生。
誰能告訴她,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三日後,喜纓跌跌撞撞地衝進穀始影的房裏,高聲喊著──
“小姐!親事訂下來了!大小姐配給珍大公子,二小姐配給棺二公子,黃家正上門提親來了!”
始影手中的畫筆無意識地滑落,跌在將要完成的寒梅圖上,墨黑在畫上漸漸暈染開來。
她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墜入無邊地獄裏。
嫁給珍棋,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