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2)

“是你嗎……”她低喃,緩緩伸出手去。

“是我。”他真真實實地握住她的手。

始影真切地感覺到手掌的溫度,她驀然回神,驚慌地從床上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怎麼會在我房裏?”她嚇呆了。

“噓──”棺朗伸出大手輕輕捂住她的嘴。“輕聲些,除非你想讓我們兩個被捉奸在床。”

“你、你別胡說!”他曖昧的神色讓她的雙頰飛起了一抹紅。

“我受傷這麼多天,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他的手舍不得離開她的嘴唇,手指柔柔地在她頰畔撫摸著。

“我雖然人沒去,但是都有派喜纓去探問你的傷,春蕊沒跟你說嗎?”她輕輕推開他的手,羞怯地整理身上泄漏春光的淩亂睡袍。

“我要看到你的人才會好得快些。”他低啞地輕喃。

始影被他撩人的嗓音迷得心神蕩漾,這樣的氛圍太容易使人意亂情迷了,一不小心就會鑄下大錯。

“別再說這種話了,我們之間不能這樣的……”她用僅存的理智提醒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因為見到了他而波瀾起伏。

棺朗垂眸輕歎,站起身離開床榻,來到放滿了畫卷的書案前,就著薄淡的月光欣賞她的畫作。

“為什麼畫的都是花?臘梅、牡丹、水仙、秋葵花、石榴花、杏花。”他低沈地輕笑。“想不到我還能認出這麼多花的品種。”

“什麼『春滿樓』、『花滿樓』的去多了,自然有這門功夫。”始影半開玩笑地說,一麵下床找了件外袍披上。

棺朗低頭淺笑,沒有否認,沒有辯解。

“以後別這樣了。”始影輕聲說。

“別怎樣?別去『花滿樓』嗎?”他邪邪微笑。

“不是。”她很慶幸屋裏幽暗,他看不見她暈紅的臉。“以後別在半夜進我房裏,被人發現了不好,對你我都不好。”

“放心,不會有『以後』了。”他淡淡低語。

始影看著他,有些迷惑。

“我是來告訴你,我要走了。”

始影怔住。

“你要去哪裏?”她的心重重一沈。

“還不知道。”他刻意平靜地說。

“去多久?”她有些不知所措。“爹娘知道嗎?”

“我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他本來隻想在天亮前悄悄地走,但還是情不自禁地來見了她一麵。

“你為什麼要走?”她想叫他別走,但她沒有那樣的權利。

“也該收收心,去做幾件風風光光的大事了,總不能這樣荒唐過一輩子吧?”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你要離開多久?何時回來?”她不知道珍棋什麼時候要將她接到京城去,她怕沒有機會再見他了。

“沒有做出一番大事業,我不會回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

“那柔雁怎麼辦?”他的話令她心驚。

棺朗淡然一笑。

“你家財力雄厚,而且我完璧歸趙,她可以再嫁,不是問題。”

完璧歸趙?始影吃驚萬分。

“你……你還沒……”她咬住唇,這是她從來都拒絕去想的事情。

“我為你守身如玉,感動嗎?”他嘴角微揚,故意逗弄她。

“別說這種話。”她的心頭悶悶地抽痛,淚水不由自主地要湧出來。在他吻過她以後,明知道和他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卻仍悲哀地想為他守住身子,愛情竟是如此的折磨人。

棺朗看見她兩眼中破碎的淚光和淒楚,兩人相對無言,彼此之間似乎再沒有什麼可以問,也沒什麼可以答的了。

“大嫂。”他深吸口氣,長痛不如短痛地說:“你好好保重身子,我走了。”

他轉身匆匆走到門邊,輕輕打開一道門縫。

決絕的語氣和背影,讓她的心痛不可抑,她奔向前,自他身後緊緊地抱住他,淚水瘋狂地滾落。

她的眼淚熨燙著他背肌上剛結痂的傷疤,他閉眸咬緊牙根,抵禦著回擁她的欲望和衝動。

“天要亮了。”他的手輕輕扳開圈在他腰間的纖柔手臂,毅然斬斷那難以離舍的依依之情。

始影頹然靠在門邊,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他消失在濃濃晨霧中的背影。

好像那場夢境。

他消失在迷霧中,而她無論怎麼追也追不上他。

她相信,這就是她和棺朗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