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王爺……”麗娘被迫支著臉頰昂望著他,她的臉色已經青紫了,那是眼中缺氧造成的窒息。他的手死死抵住她的咽喉,她現在就連正常呼吸都變得困難。
蕭雨霖斂了斂眼中的怒氣,其實從進門開始他就覺得這些事有些蹊蹺,孔小樹這人膽小,那會卻是沒有他熟悉的行為出現,一看就是受了迷藥所致!想到著他又不禁生起氣來,麗娘從前也不是這樣的,什麼時候連迷香散這種下三流的東西都有?她,恐怕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暗戀傾慕他的女人想到這,他眼底滑過了一抹自嘲,反而鬆了手,釋然一笑,“麗娘,枉本王一直以為你會痛改前非,再不會犯從前那樣的錯……你知不知道本王為什麼沒有再來看你,你剛到府上不足三個月,卻陷害當時本王的表姐,那次是你計劃了很久的時,本王一直沒有找出破綻,隻是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還想故技重施……不過你錯了,孔小樹跟本王什麼關係都沒有!你犯不著那自己的清白來賭……但是這一次,本王決定不在對你容忍,馬上收拾你的東西,明天天亮之前滾出王府……”
他默然的表情讓處在劇烈咳嗽中的麗娘慌亂莫名,當時也顧不上自己的小命,急忙抱住他的臂膀,哀求道,“王爺不要趕我……那件事……不止我一個人使壞,其實……”
“夠了,本王不想再聽你妖言惑眾!”蕭雨霖眼底地悲痛一閃,大手一揮,將她甩了出去。
他大步往外跨去,麗娘還在屋裏哀嚎,手下的人各個麵色凝重,這下該怎麼辦?該執行王爺哪像命令?
孔小樹這時較為同情地看了一眼萬念俱灰的麗娘,腦中回憶著蕭雨霖之前說的那段話,原來麗娘和蕭色狼之間還有這樣的仇恨,蕭色狼的表姐?難道是蕭色狼最愛的女人?
他好奇地又一回頭,此刻正瞥見蕭雨霖走出院子的高大的背影,那背影,顯得異常落寞而孤獨。
難道是他表姐的死才讓蕭雨霖從此一蹶不振的嗎?這個可能性八層之高啊,就憑蕭雨霖那身功夫,就不會想象到他從出生開始就是不學無術的爛人孔小樹暗自歎了口氣,又是一個為情傷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要麼就是成為柳下惠終生不娶,要麼就是像蕭色狼這樣流連女色,夜夜笙歌!
為他長籲短歎完畢,所有的心思才回到自己身上,看著呆呆站在屋裏的眾人,他使勁地從壯漢的手裏掙脫,低聲罵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麼?沒聽見王爺要她走人嗎?還不快點監督她收拾東西,天馬上就要亮了!”
經他這一說,屋裏的人才猛然醒悟,一時間廂房裏雜聲地鼎沸,孔小樹便趁著混亂跑出了廂房,又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下跟了蕭雨霖一路,孔小樹有些後悔。他真的是吃飽了沒事幹,跟誰不好要跟著蕭色狼,瞧前麵那個被挖了傷疤仿佛沒有心的男人垂頭喪氣地隻是不斷往前走,他就越發覺得自己有一種被耍了的預感。
“你跟著我幹什麼?”
前方的人突然一聲怒吼,嚇得孔小樹一不留神,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麼?
“哢吱”一聲,一秒後,響起孔小樹悲慘地喊叫。
原來那聲響來自自己趔趄後扭傷的踝骨,疼痛一下子襲來,占據了孔小樹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整個脊背頓時都涼透了。就這麼很沒誌氣又意外地朝蕭雨霖的方向跪了下去。
蕭雨霖那雙練武的眼睛自然看懂了發生的事,可扭傷對象換成是他,他就會很沒風度地在旁落井下石起來。
“本王饒你不死,你也不用對本王行這麼大禮吧!”
孔小樹聽得呲牙咧嘴,想駁上一句又喊不出話來,隻是跟自己較勁著,這一下又連膝蓋骨都快摔碎了,身體狠狠一抽,就往地上倒去,身子蜷縮在一起,緊緊地抱著受傷的腿哭嚎起來。
蕭雨霖冷冷一笑,轉身要走,卻忽然被身後的一句話頓在了原地。
“王爺,救命……”
孔小樹知道自己這下是沒了骨氣,可是王府這麼大,夜已深,根本不會有人從這裏經過,蕭雨霖如果不救他,他一定會在這裏痛死過去。
“你叫本王什麼?孔小樹,你說你這人怎麼自私?不傷你利益的時候你叫我蕭色狼,哦,現在看可能沒人理你死活,你又改口叫我王爺……你從前那點骨氣上哪去了?”
孔小樹痛得眼淚嘩嘩直流,其實也聽不清楚他在囉嗦什麼?這是本能地求生反應,一個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比任何人都珍惜活著的機會,更別說還是一直以為自己是塊料,將來一定能有所抱負的孔小樹,骨氣算什麼?在這裏凍死痛死對他來說才是最要命的。
想他今晚心情不好,就當是給他當個發泄物吼幾句就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細細想來,其實蕭雨霖這人還是挺好的,那天晚上是怕他被江湖人士追殺幫他贖身,今天是找出了害死他表姐的凶手他隻是讓人滾蛋,他那個從來不傷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座右銘發揮得真是如影隨形,爐火純青啦,或許他再加把勁,蕭雨霖又會於心不忍地對他網開一麵呢?
“從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王爺今晚還我清白,就是我小樹的再生父母。我這條小命就是王爺的了,隨王爺使喚,我知道自己該認清自己的劣勢,以後再也不會頂撞王爺權威……王爺行行好,我的腳就要費了!”
“哪會費了這麼嚴重?以我觀察不就是扭傷加撞傷,痛是痛點,正好晚上更深露重,冷著腳踝也不會腫太大,你就在這裏躺著吧,明天一早自然會有人路過把你救起的!”
孔小樹怔了一下,你丫的蕭雨霖,都這麼求你了你還不願意施以援手,枉我還以為你是個真好人,呸,就當我瞎了眼。
疼痛在向大腦不斷地發動進攻,孔小樹卻緊緊地咬著牙,不再說話了,蕭雨霖見他此刻居然一聲不吭,疑惑地走上前來,一邊還自言自語道,“這麼快就暈過去了?沒這麼嚴重吧!”
他是習武之人,過程中磕磕碰碰在所難免,自然也練就了看人傷勢知別人究竟傷輕傷重,據他目測,孔小樹的傷勢就和他說得差不多,可是看他忽然就沒聲了,他居然有些擔心起來,難道是因為他的身子骨太弱,那骨頭都比別人細一些?
就是這樣的擔憂他才發了善心走過來,孔小樹貼在地上的耳朵聽著腳步聲靠近,還有話語裏的提示,已經機靈地知道裝暈!
肩膀被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推了一把,蕭雨霖見他真沒反應,嘴裏不知道低聲罵了句什麼?好像是說他太瘦,還是說他太臭的樣子?
但好在他還是把他抱了起來,孔小樹將臉埋在他懷裏偷笑,賭是賭對了,他暴躁地脾氣之下是一顆善良的心。
心靜下來,感覺著來自他身體的溫度,還有漫過鼻尖屬於他的淡淡冷香,孔小樹猛地想起昨晚那場虛驚之下,蕭雨霖將他從刀王賈手中拯救出來的畫麵,忽然一下就覺得蕭雨霖生動了不少,心跳更是撲撲撲加速狂跳,連呼吸都屏住了。
不知道他把他抱到了什麼地方?眼皮之外是一片大亮,孔小樹對於身處陌生環境有著先天的不安全感,可是現在自己在裝暈也不好突然醒來?否則一定會蕭雨霖識破奸計丟出,到時候是真的沒人理他了。
鼻尖下的冷香氣息漸漸被書香味取代,他想這裏或許應該是蕭雨霖的書房或者是棋室之內的房間,才不覺稍稍安下心神。
蕭雨霖將他抱到軟塌上放下,轉身不知道幹嘛去了。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孔小樹居然有些不舍,但很快被他鄙夷地拋諸腦後,想什麼想歪了?他的懷抱屬於各種各樣的女人,但絕不可能屬於他這種小雜役。
腿上還痛,他也不敢亂動,聽著房間裏時不時傳出一些聲響,知道蕭雨霖沒走,他也不敢隨便睜開眼,這樣保持著一個姿勢時間一長,困意漸漸襲了上來,可是很奇怪,腿上明明是鑽心的疼,他卻累得隻想睡。
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些清涼的東西爬上了她的腳踝,一抵他腳上的火辣之痛,冰冰涼涼的感覺滲入肌膚,灼痛感隨著沁涼的感覺深入骨髓,漸漸地,那些火辣的鑽痛在消失孔小樹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向前伸去,意外摸到一個溫暖的手掌,卻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不肯鬆手,嘴裏發出夢中的囈語,“好舒服!”
手的主人微微一怔,沒有甩開,而是任由她握住,來自他掌心的溫度,讓孔小樹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昏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緩緩睜開雙眼,腦海中的意識還是一片混沌,許久之後才勉強侍應了周圍的光亮,漸漸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
而現在,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深紅色家具,各式各樣的古董擺設在觀賞櫃裏,牆上掛著一些花鳥圖,更多的畫卷插在一個大瓶子裏,對麵有個像書桌的東西,上麵有硯台,還有一個豪華的掛筆架,閑來無事數了數,居然有十八支筆那麼多。
在古代,文豪貴胄家中的掛筆架是體現男主人涵養和德望的象征,他隻有一次見過縣太爺家的掛筆架在晴天拿出來消毒,上麵的鉤子才八個,想不到啊,蕭雨霖家裏的掛筆架,居然是縣太爺的兩倍?!
看來他所處的地方都放著價值連城的寶貝,估計桌上那隻杯子都可能是個古董。
孔小樹雖然貪財但從沒生過不勞而獲的心思,但是麵對整間屋子這麼多的誘惑,他也不免心動地咽了咽口水。
隻是當視線落向自己被包成一個粽子似的腳踝處時,他那點賊心,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蕭雨霖給他弄的?沒想到他堂堂一個王爺居然不嫌棄他又醜又髒,還幫脫鞋治療扭傷,他一個貧窮且卑賤的龜奴哪裏受得起這個?如果還想偷他東西那就恩將仇報,簡直是喪盡天良的沒人性!
“小樹,你醒了?”耳邊傳來一個女孩驚喜的聲音。
孔小樹似有直覺地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個身穿藍衣深藍羅裙的小婢女,不知何時進了書房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孔小樹正了正臉色,一定是自己在打別人主意太用心,以至於沒有發現到進門來的人。
“嗯,我……沒事了!”孔小樹眨了眨,朝她一笑。
“你沒事就好了,謝天謝地,王爺的辛苦總算沒白費!”小丫頭朝天拜了拜,高興地長舒了一口氣。
孔小樹此時發現,進門正對的圓桌上居然放著一些飯菜,昨夜嚐過王府的夥食的他緊緊地淹了口口水,眼睛盯得溜直“你是餓了嗎……我扶你起來!”小丫頭見他眼裏閃現的光亮掩唇一笑,之後看他點頭,才攙扶著他走向圓桌來。
孔小樹已神速解決了自己的午飯,這種架勢就連小丫頭都瞧得目瞪口呆,可她到底是個和那些白衣粉裙不一樣衣服顏色的婢女,孔小樹在翠香樓呆的這些許年頭,拿衣服來識別人等級這點本事,早就練出了火眼金睛。
眼前這姑娘絕對比那些伺候在夫人身邊的婢女來得高級很多,不然也不會在書房裏出入,這裏可是放著不少寶貝,萬一不注意弄碎一個,藍衣女子怎麼賠?
孔小樹見她還愣著,目光一轉,開始跟她套起近乎來,“我叫孔小樹你已經知道了,我昨晚扭傷了腳是王爺帶我過來的?”
“嗯,我叫玉娥,你可以叫我小玉,”小丫頭回過神來點點頭,笑著道,“王爺幫你處理的傷口你覺得如何?王爺說你今天應該就不會感覺痛了,讓我在這伺候你幾日,這幾日你就安心在這休息吧,王爺有事出府去了,他道等他回來再來安排你上哪做事!”
孔小樹聽著有些不敢置信,蕭雨霖幫他上藥已經夠讓他詫異地,他一個下人,也住不起這麼高級的地方吧,等他回來?他什麼時候?一個月之後還是一年?他就住這,這蕭雨霖是不是腦子太大條了些?
這裏是書房啊,嗬嗬嗬“小樹,我知道你昨晚的事跡哦,沒想到你這麼勇敢,還誤打誤撞地幫王爺找到了當年害死表小姐的凶手……”小玉提起這個事也來勁,就往小樹身邊一座,拉著他胳膊纏著他要聽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