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樹站在蕭雨霖的臥室門口猶豫了片刻,進去好不好呢?似乎蕭雨霖又不在臥室裏,萬一被誰發現他一個下人,尤其是個男人跑進他臥室跟月兒見麵,怕是有心人又找到機會了!
可是不進去,首先就得罪了月兒夫人!
既來之則安之,他暗暗給自己打氣,抬腳踏入了那道尊卑有別的門檻。
這是他第一次走入蕭雨霖的臥室,前廳裏靜悄悄的,他不覺心也緊了起來,偷偷轉動小腦袋觀望一切,但是卻忍不住目瞪口呆。
原本以為小芙夫人那裏已經蠻奢華了,但是卻沒有料想到蕭雨霖這兒竟然也是如此奪目,裝飾如此講究。
紫檀木的桌椅,桌椅上雕刻著富麗繁縟的雕花紋。靠窗戶的翹頭案上還對稱各自擺放兩個水晶白玉脂瓶和兩個明黃色的琺琅彩瓷,而腳下的大理石地麵更是光可鑒人,黃花梨木的台架,紅栗木的軟塌,更別提雞翅木的各種椅凳和其他的飾品了。
前廳裏的擺設雖然不多,但是每一件裝飾都極盡精致。
悄悄打量完這裏,孔小樹忍不住在想,假如在水晶白玉脂瓶裏插上沾了露水的百合,讓百合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繚繞在這間屋子裏,那一切就都會完美了。
隨後他猛地拍了拍額頭,不行,他怎麼又冒出這種小女子情懷,他現在是個男人,不能插百合,要插也是插把劍才是。
看了這麼久,屋子裏怎麼好像一個人都沒有的樣子?管家不是說月兒夫人找他嗎?
“月兒夫人?”
“月兒夫人你在嗎?我是孔小樹,管家說你有事找我……”
“月兒夫人……”
嗯?這女人跑到哪去了?不是找他有事嗎?孔小樹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幾步,透過隨風輕舞的紗曼看進臥室裏去,裏麵,似乎也沒有人難道月兒夫人又想使計害他?但不管怎麼樣,沒人在屋裏他出現在這總是不好的,於是他便打消了等待的念頭,轉身急急地衝出門來。卻不料在轉彎的同時,和一具滿是香氣的女人撞在了一塊。
“哎喲,是哪個不長眼的這麼冒失啊……”女子如銀鈴一般動聽的聲音響起,就連同是女兒身的孔小樹也聽得心旌蕩漾,自愧不如。
匆忙中抬頭來看,眼前的女子美得讓孔小樹咋舌,翠香樓的頭牌也夠美了,他見過的什麼麗娘啊小芙還有最早那個青兒夫人,都算得上美人,且還是各有千秋的美豔大方,可是這些人的全部優點加起來都不夠眼前人的三分之一啊,難道這位就是王爺寵了三天不出門,貌似像極了表小姐的月兒夫人?
看她烏黑的頭發,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麵垂著流蘇,她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擺曳的。
白白皙淨的麵貌,輕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映著綠波,便如透明平常的一汪清池,一望見底。兩頰暈紅,周身透著一股芳華活潑的氣息,表情晶瑩,膚色如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怒氣,也是秀氣絕麗的美,仿佛她生起氣來本身也是一副極美的畫卷。
高挑的身上穿戴青蔥色的連衣長裙,健美高挑身上穿一件白底兒草莓花兒的背帶裙,一雙纖手皓膚如玉美!除了這個字,孔小樹無法再給多出一個讚美,誰叫他沒啥文化!?
月兒揉著被撞疼的肩膀皺眉看過來,一瞧那人是孔小樹,臉上的怒色頓時消散全無。
“孔小樹,是你啊,你到王爺屋裏來幹什麼?”
然而問話之後,卻沒有得到必要的回答。月兒這又才正色地看過去,發現孔小樹隻是盯著自己,目光呆滯。
她冷冷一笑,罵道,“真丟人,口水都流出來了!”
月兒一邊說著,一邊從孔小樹的身邊繞過,走進了大廳,悠揚自得地望著孔小樹,麵上掛著嫵媚至極的笑容。
孔小樹赫然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擦了擦嘴,自己都是女人,還需要對著女人流口水嗎?真是丟人啊!
小臉尷尬地飄起一抹紅,紅的好似一顆水嫩的水蜜桃,然後一下紅色就從他臉上散去,換成了驚恐地慘白。
他卻發現月兒之前的話裏居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這也不稀奇,想他大戰小芙夫人的壯舉一定在王府裏宣揚開了,是個懂得為自身利益考慮的人都會想想孔小樹這人對自己究竟是利還是害。
隻是月兒夫人這話中另一句提醒了他,怎麼聽著和管家的有些出入呢?
“夫人好,管家說是您找我……”他急忙轉過身來,謹慎地問道。
月兒一揚眉,收回看孔小樹的視線,淡淡地笑,“我沒有啊,我才和王爺從花園回來,正準備小睡片刻,上哪通知管家找你呢?”
孔小樹眼底疑惑一閃,思忖了片刻,忙又笑道,“那真是對不起,小的打擾了夫人,還不小心撞了夫人,實在抱歉……”
想來現在才跟月兒道歉,孔小樹不敢說會不會太晚了一點,如果換成是小芙那樣得理不饒人的夫人一定會不客氣地還擊,他做了些心理準備,卻不料月兒居然很好說話。
“沒關係,你也是不小心罷了……你下去吧,本夫人要午休,有事再叫你!”月兒又是一個勾人的笑容露出,那兒那一瞬卻被孔小樹捕捉到她眼底閃過的一抹捉弄的笑意。
“是,那小的退下了……”孔小樹忙彎身恭敬地輕手輕腳地出了門,順便為她把門帶上。
而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之時,他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卻頓住,臉上的神色也僵住了。
殺氣很強烈的殺氣強烈到他這個不懂武功的人都能感覺到。
孔小樹驚慌的雙目四望,見著最近的一顆樹後似乎多出一點不尋常的黑影來,看得他渾身一顫,正準備大喊有刺客之時,那黑衣蒙麵人已經帶著劍逼近了他。
還敢呼救嗎?那不是找死?
看著越來越近的刺客,孔小樹渾身不覺顫栗起來,他的命怎麼這麼苦?那邊傷才剛好,這邊就遇到要來殺蕭雨霖的刺客?!
看著劍身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身體“砰”一下後退撞在門上,然後虛掩的大門豈能承受住他的撞擊,隨即應聲而開,他全身的重力忽然失去依靠向後倒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明亮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黑衣人眼角一眯,似乎是在笑他這滑稽的動作,然而刺殺也沒有停止,隨即從四周一下子就躍出好幾個黑衣人,齊齊飛身進了蕭雨霖的臥室。
“誰啊?”
臥室的月兒似乎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卻再聽不到別的聲息,忙地開口問道。
孔小樹很想告訴她藏好,可是走在最前頭的黑衣人的劍已經輕鬆地抵住了他的咽喉,這種動作就算沒遇過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於是他膽小地閉嘴了!
“孔小樹,是你嗎?”月兒的聲音伴隨著珠簾的晃動清甜地飄來,飛入屋裏的刺客此時已經掩身藏了起來,孔小樹緊張地雙眼上翻,想看看裏邊的情況又似有點被嚇破膽的表情。
“啊……”月兒一聲破天嗓喊出來,孔小樹已經緊緊地閉上了眼,他實在沒辦法再看下去。
月兒被一把尖刀抵在咽喉,雙目驚悚地瞪著,然後這樣依舊不減她的美貌,反而這種像受驚小鹿般楚楚可憐的神情一下子就激起了男人強烈的征服欲望。
孔小樹耳邊就聽見幾把刀劍落地的聲音,覺得奇怪地睜開眼,就連抵在自己頸部的尖刀都不見了,而那個黑衣人,雙目呆直地看著月兒。
他急忙扭頭,便見月兒瞳仁猛地收縮,因滿殿的黑衣人已經朝她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
從孔小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見其中一名黑衣人眼中那赤果果的欲望,仿佛要把月兒一口吞下肚裏去的感覺一道白光忽然劈進了他的腦海,糟糕,這些刺客居然在看見月兒夫人美貌之後動了色心?!
他的視線緩緩地落到地麵,不遠處正有一把劍,但是他不懂武啊,萬一逞能害死自己怎麼辦?現在跑出去找蕭雨霖嗎?但就怕還沒跑出門就被刺客一個暗器射死了,現在該怎麼辦好?如果月兒被這些人欺淩他仍舊袖手旁觀,隻顧自己死活的話,時候,他恐怕也難逃良心的譴責安靜的氛圍令孔小樹心跳更為快速,心跳聲成為了唯一的音律。
那些黑衣人摩拳擦掌地走了上來,用自己的觸碰開始了不道德的勾搭。
“美人……來跟哥哥玩玩……”其中一名刺客已經伸手撫上了月兒的圓潤香滑的肩頭,月兒奮力地掙紮,但是因為頸下那把要命的劍還在,掙紮也是力不從心。
“你滾開……”她在驚慌中叫罵著,眼稍一掃孔小樹,又喊道,“小樹,救命啊……”
孔小樹猛地一怔,忽然感覺門外一陣冷風強勁的吹入了大廳,快而烈地從他的耳邊穿過,直逼穩站在首位的黑衣男子。
風勢似乎來得太猝不及防,這些黑衣人壓根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任何異樣。
月兒的紗衣被強風掀飛搖擺飄落,伸手攏也攏不住,隻能無助地顧上顧不得下,看得黑衣人發出了一陣淫穢的大笑。
孔小樹的視線再次投向地麵那把森利的劍,再次給自己打氣。
月兒的時間似乎不多了,他若是再想不出辦法也等不到救援,月兒就會在他眼睜睜地無能為力之下送羊入虎口,不行,他一定要拿起那把劍,抗爭到底!
可是膽怯的心理又怎麼可能是自己說勇敢就能陡升的呢?自己一個根本不懂武功的人怎麼對付眼前十個壯漢?他要是為了保護蕭雨霖的女人送了命,蕭雨霖會他一口好棺材嗎?
呸呸呸!怎麼一下子就想到這些沒骨氣的事上了!難道為了自己的貪生怕死就置月兒一條性命不顧?就算是打不過,也得要試試!
“啊……”他大喊著,給自己打氣似地往前猛地撲來,他身邊的黑衣人似乎被他忽然地大叫嚇了一跳,等到回神之時,就見孔小樹雙手顫抖地握著劍柄,一雙虎目炯炯地盯著自己。
黑衣頭領雙眸色澤驟變,畢竟是跑慣了江湖,一看就知道孔小樹這種傻氣的舉動不過是嚇唬人而已,他下意識地朝兄弟一頷首,就見其他幾人撿起落地的刀,隻留一個守著月兒,其他的人,全都一字排開地朝著孔小樹一步步地逼近。
“別過來啊……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孔小樹打顫說道,結結巴巴地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如此一番沒有底氣的威脅引來黑衣人又一陣大笑,其中一個不甚想捉弄他起來,“你打算對我們怎麼不客氣?可惜你一個男人,難道還能學她那樣脫衣來不客氣嗎?啊哈哈哈……”
孔小樹緊緊地咽了口口水,緊張地看了一眼月兒,她此時也似乎很為他性命擔憂,眼裏滿是驚慌地看著他,孔小樹差點沒翻白眼,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他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來了,月兒隻要拿個什麼瓶子往身邊人頭上一砸跑出去呼救不就完了嘛!幹什麼還跟他一塊站在大廳裏不走眼前那些人已經逼近自己,孔小樹顫顫巍巍地往後退著,手裏緊握的劍不斷地在空中飛舞,“別過來別過來……”
“我們就是過來了你還怎麼著啊?不自量力的東西……”黑衣人前半句還笑嘻嘻地,後半句就忽然變了臉,一個猛地把劍身打直,朝著孔小樹騰身飛來。
“啊……”孔小樹嚇得手中的劍也拿不穩地跌落在地,隻顧抱著自己的頭,做出本能地動作蹲下身去。
預期之中本該砍掉他腦袋的劍始終沒有揮下來,孔小樹心中一喜,這種情況多想那天在翠香樓,那個什麼刀王賈來找蕭雨霖報仇的情景,他也是以為自己小命不保地閉眼不敢看,誰料最後一睜眼,蕭雨霖已經動作神速地把刀王賈給打趴下了!
難道蕭雨霖這次也及時趕到?
他驚喜地抬眸,卻在看見離自己眉心還不到一寸,汗毛似乎都因為磁場問題吸附在劍身上的情景。身體明顯一震,“啪”一下,全身失去知覺地一屁股坐地,一顆心兒顫抖蹦跳得快速,麵上血色盡數褪去“哈哈哈……”那黑衣人就是拿他開心的,他或許還真沒見過這麼怕死又膽小的男人,正玩得高興呢!
“原來是個太監相啊……我還以為你能多有本事呢……”那黑衣人繼續口出傷人之言,孔小樹的臉色早已被嚇得慘白烏灰了,現在更是平添了一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