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旁傷神,不知誰突然就出聲喊道,“孔管家,頭很疼嗎?”
孔小樹嚇得一怔,而前方行走的人也飛快地停下腳步,又隻見人群中某個黑影一閃,他還不及反應,人已經被蕭雨霖打橫抱起,直衝向廂房去。
為他這動作,孔小樹頓時臉紅得好似猴子屁股,使勁地掙紮,使勁叫他王爺,以求他能在人們視線裏注意一下男女授受不親,哦不,是男男更是世俗禁忌,可蕭雨霖這下卻什麼都想不到似的,見他掙紮得太厲害,索性一手點了孔小樹的穴道讓他暫時消停下去,孔小樹這下是急在心裏有口難開了,隻得默默地注視著頭上放那雙好似噙著不少擔憂的黑瞳,心中的顧慮反倒漸漸消退了下去在給孔小樹請了大夫檢查無恙之後,蕭雨霖還是纏著大夫問東問西,一副疼惜的樣子。
可這畫麵落誰眼中都是驚世駭俗的,孔小樹可是個男人啊,蕭雨霖的花名在外,雖然不願意把他的取向想歪,可又該如何解釋眼前發生的一切?孔小樹一不是蕭雨霖的兄弟,而不是他的愛妾,說來一個男兒身再加個下人的身份,蕭雨霖的反應,總是過於緊張了些。
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孔小樹隻能滴溜溜地轉動自己的大眼睛投瞟屏風外的情況,總是跟一些無關緊要卻夾雜奇怪神色的人的眼睛相彙,他更是覺得此地難呆,要不是被蕭雨霖控製著,他一準就找個地洞轉下去了一晃兩個時辰過去,天色漸暗,空中月兒靜悄悄地爬上屋簷,在翹鬥的磚瓦上灑下銀光斑駁的痕跡。
大廳裏,為迎接蕭雨霖的到來,餐桌上,山珍海味,燕翅熊掌,金黃鮑肚,樣樣都是待客的上等菜式。
“來,蕭老弟,餐桌前便讓老夫不再拘束那些禮節,這裏都是自家人,你我兄弟相稱,把酒言歡,盡情暢談一番!”趙霆展露著自己主人家的氣魄,先舉了酒杯,朝著蕭雨霖一揖。
蕭雨霖急忙拿過酒杯起身,笑道,“趙大哥客氣了,小弟心中可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外人,就算是到了皇上麵前也是如是,為表誠意,小弟先幹為敬!”說罷,手中美酒已一口飲盡,動作那叫一個瀟灑自若,率性灑脫。
一旁的孔小樹本沒多大反應,但見對麵的瓏兒小姐眼中神色更是隱晦迷離,心中不知何時被堵了一口氣,嘴裏像吞了隻蒼蠅那般難受。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由熱絡轉為冷清,趙夫人不知和瓏兒低聲說了些什麼,便見瓏兒隨後起身,朝著蕭雨霖福身,清音如鸝的嗓音響起,“王爺,瓏兒在家學過一些江南小調,王爺自小在江南長大,必然對江南音律有一番獨特見解,瓏兒有個不情之請,如果王爺不介意,就讓瓏兒為王爺助興一曲,也請王爺點評,看看瓏兒的水準如何?!”
“這……”蕭雨霖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趙霆,他深知他這位老大哥守的老思想,如果他不點頭,他也不能越俎代庖不想趙霆的感受。
誰料趙霆居然應下了,瓏兒喜出望外,道了句回屋取琴便轉身地離開了餐廳。
須臾,瓏兒換了一身輕便的粉色紗裙,長長的紗袖幾乎拖地,麵上的妝容也經過精心打扮,一入餐廳,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已經蓋過了酒香,不用人通報就能讓人的神思全部轉移到她身上。
進屋前,她含情脈脈的眼偷偷地瞟了下蕭雨霖,見他目光中含著欣賞的光澤,興奮的莞爾,更顯嬌羞幾分。
她命丫鬟將她的古箏放置在琴架上,沒有多話已經坐入矮凳,雙手在琴弦上試了試調子,後詢問似地看向蕭雨霖。
“乍聽這琴音就有如身臨其境,這把古琴一定是趙大哥在古樹林裏挖掘的吧!”蕭雨霖輕酌一口酒,看向趙霆道。
趙霆微笑一捏長須,頷首,“是,上次和幾位老友帶著家丁如山,本說是遊山玩水,誰料竟讓老夫撿到這塊寶貝,回來做此琴贈予拙荊,她卻道瓏兒比她更有彈奏古箏的天賦,於是這把琴就留在瓏兒那了……瓏兒,開始吧,給王爺助興一曲!”
趙霆起了話,瓏兒眼中微微有些失落,為何她的心思落在王爺眼中總是被姐夫打斷?但她也不敢表露什麼,姐夫什麼人她會不知道?自然起了音,滿滿地以泉水叮咚聲進入一個江南水鄉煙雨朦朧的初夏勝景中去此樂曲進入別人耳中就是繞梁三日不絕於耳的美妙,可到了孔小樹耳中就是對牛彈琴。
他不懂欣賞這種高雅的東西,即便是在花樓聽的都是那些豔俗的曲目,這首曲子一聽就有一種小家閨秀的娟秀雅致,聽不懂,自然融入不了,曲目又長,坐著坐著便開始感覺無聊,之前三杯三杯地瞎喝,現在更是無聊至極地想找些打發無聊時光。
偶爾注目瓏兒那美貌上,就見她目光輕飄飄的滑過蕭雨霖,似笑非笑的表情,帶著一抹少見的嬌羞和邪氣,在孔小樹眼中,紮眼啊紮眼,瓏兒小姐還說是什麼大戶人家教育出來的,怎麼看見蕭雨霖也不知道害臊還那麼眼直直地望著,簡直就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可惜這時候她隻顧著吃飛醋,酒量不大的自己,身子已經開始輕飄飄的晃來晃去,可手裏的酒杯還是沒有放下的打算。
“好好好!”
耳邊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孔小樹醉眼朦朧中,隻瞅見蕭雨霖一臉諂媚地讚賞道。
“瓏兒姑娘太謙虛了,如此高超的琴技已經完全媲美宮廷樂師了,小王還真的挑不出一點毛病來給瓏兒姑娘指教,實在是美妙,美妙啊……”
瓏兒起身朝他欠了欠身子,不甚誇讚的小臉上緋紅一片,聲音裏帶著絲絲地顫抖道,“多謝王爺誇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瓏兒也沒想到今夜會表現得如此自如……”
“瓏兒,不如再給王爺彈奏一曲……”趙夫人捂嘴微笑著,在旁輕輕出聲。
“好!”得姐姐指點,瓏兒沒有多看趙霆的臉色,急忙又坐下。
還彈!
孔小樹厄怒地盯著瓏兒巧笑倩兮的臉,更像是盯著小綿羊的大灰狼,再看蕭雨霖溫柔的注目,她完全就被這種奇怪的糾纏弄得體內三把火妒忌地狂燒起來,手捏著酒壺,就想砸出去。
“孔管家!”
這一喚,嚇得醉眼一瞪,眼珠子差點滾出來。
是趙夫人在叫他,孔小樹卻覺得身邊男人高大的身影幾乎掩去了頭頂的光線,他看過來了,看什麼呢?看他現在一臉醉態嗎?
小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轟亂中隻聽趙夫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孔管家這是不甚酒力了?要不要回屋休息?我讓下人們送你回去如何?”
“你幹嘛喝這麼多的酒?你酒量很好嗎?”
趙夫人聲音背後就是蕭雨霖的低怒聲,孔小樹暗自一哼,聽聽這色狼說話,就是那麼不中聽。
“小的是有些醉了,怕失了態打擾各位雅興,既然如此,我便先回房去罷!”孔小樹早想找了,反正他也聽不懂那些曲子的高雅,就覺得吵鬧,也不想看見瓏兒和蕭色狼眉來眼去,心裏不爽,還不如回屋睡覺去,眼不見為淨的好。
說罷他也歪歪扭扭的起身作了個揖,差點還撲到在餐桌上,大家夥一場虛驚,幸得他身後兩名下人反應靈敏,急忙地將孔小樹攙扶住才沒有讓一桌子好菜泡湯。
孔小樹歪歪斜斜地走了,出了門摒退了隨行的兩名下人,自個一人走在回廂房的路上。
抬頭望著天空中月牙,朦朧的醉眼越來越像那家夥也在嗤笑他,是啊,他就是個白癡,會信蕭雨霖的話。
哼!
臭男人,還說喜歡他咧,轉眼還不是跟那個叫瓏兒的姑娘眉來眼去的?
人家可是要被送進宮做妃子的,瞧蕭雨霖那殷勤樣,明擺著就是想跟皇上搶老婆,氣死他了,還以為蕭雨霖會因為昨晚對他表白之後會收斂一點!沒想到他就像一醉醒來之後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害他自己灌了這麼多酒,不想看卻偏偏老是被兩個人的身影奪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該死的蕭雨霖……”
醉酒的孔小樹一進廂房,狠狠地將門甩上,揉著發痛的腦袋,再也不想壓抑,大罵一聲,用力一甩鞋,布靴飛過了古色古香的大廳,砰地一聲砸到牆上的雕花木窗上。
一路走一路脫,也不知道是氣還是烈酒上頭,渾身現在是熱浪翻滾,頭疼卻像要爆炸了一般,恍恍惚惚中,瞄到桌上放著一隻青花瓷壺,撲上去,拿起就猛往嘴裏灌!
好清涼的感覺,如果現在全身都是這種涼意該多好?!一口悶,咕咚咕咚,很快就把水壺裏的白開水給喝幹了。
可是體內的火,還是撲不滅,稍稍喘口氣,以更囂張的氣勢洶洶湧來,熏得他滿眼昏花,所有入眼的物體全部變成了重影。
“水!哪裏還有水?有沒有人啊……”
他就快要被熱死了,他要去泡個冷水澡。
這個是什麼酒啊?怎麼跟東大哥前兩天喝的水酒後勁完全不一樣?真是奇怪死了。
啞著嗓子嚷了半天沒見有人進來,孔小樹等不了了,隻得自己扶著能觸手的東西開始出門尋找澡堂,一路上踢歪了房間裏的擺設不說,還撞翻了蘭花架子,碰倒了櫃子上一些珍奇古玩,等他出到門口,整個客廳裏已是一片混亂。但以現在這個狀態的孔小樹來說,沒心思顧及這摔碎的東西得值什麼天文數字的賠償?他隻是覺得聲音落地好聽,清清脆脆的,像女子在彈琴一樣悅耳。
他也不知道澡堂在哪?眼前昏天暗地地旋轉之後,哪裏有路就往哪裏走,他更不知道趙府的傭人都死到哪去了?走了一路都沒有看見半個鬼影。
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的時候,前廳剛與趙霆夫婦話別回廂房休息的蕭雨霖正巧走過孔小樹的房間,他正想進去看看那個喝醉的小鬼,可是剛到廂房門口卻一下子擰緊了眉,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迅速排除了很多可能性,厲眸專業而迅速地掃過客廳,這一片狼藉,更不可能是暗殺者到來的結果。
踏入大開的廂房,確定屋裏沒有孔小樹的身影,而這時卻從桌上被歪倒的水壺判斷出,那人此時可能到哪去?
他迅速地轉身出門,在安靜的夜下尋找著那抹嬌小的身影。
“那個誰……有沒有看見孔公子?”見著前方有幾名丫鬟邊走邊小聲議論著,蕭雨霖急忙出聲問道。
丫鬟們回過頭來,一看是英俊威嚴的蕭王爺,立馬顫巍巍地跪倒在地,顫聲答道,“回王爺話,我們沒有瞧見孔公子。”
“那澡堂在哪?”
其中一名丫鬟伸手一指,“從前邊的花園繞過去,再向右走過一個長廊,盡頭就是……王爺是要……”
還沒等丫鬟把話說完,蕭雨霖已經急不可待地飛身而出,眨眼便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丫鬟們眨巴眼,嘴角發出豔羨地哇哇聲,王爺不僅人帥,就連武功都比老爺施展得帥氣灑脫,真是聞名不如見麵,真是羨慕能在王爺府裏當差的丫鬟,豈不是美死了那些女人的眼睛?!
…蕭雨霖一路狂奔,因為惦記著孔小樹的安危而心急如焚,第一次覺得一個花園再加一個長廊真的好遠好遠根據丫鬟的指示,經過長廊時便能看見燈火通明的澡堂,他立刻飛身而落,在門口穩穩站定,卻看見大門口正躺著一件白色中衣,款式很像那個人的碼子,他點了點頭,想也沒想地一把推開門走了進來。
跨進澡堂裏,沒有想像中的霧氣繚繞,一切清楚直觀地衝進眼底,讓他立即意識到,曾經衝動的無數個幻想,也沒有眼前的這一幕來得震撼,刺激,無限吸引有個女人側著身子蹲在描繪著暗金色花紋的瓷磚地板上,瑩白雪嫩的肌膚,與旁邊一大片的深色背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那女子緩緩仰著頭,向著頭頂灑下一片水簾,左手抹過臉龐上跳躍的萬千晶瑩,撥開濕漉漉的長發,指尖滑過唇瓣時,仿佛碰到了潤滑的水晶糕,微微張啟的櫻唇凝著一顆水珠,折射出一抹光跌落蕭雨霖突然感覺不到心跳了,空白的腦子裏,隻憶起曾經擁有過的女人們的香軟酥嫩,真想“好熱,這水怎麼都不起作用!”
女子一聲歎息,聽得蕭雨霖傻眼。
這聲音明明是孔小樹,可是他人呢?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闖入澡堂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人,糟糕,他迅速地轉身,焦急又無奈地用目光瞟瞟四周,奇怪了,孔小樹到底在哪?門口那衣服明明就是孔小樹的嘛,怎麼一進來就是個女人在這洗澡?難道這個女人是妖怪?已經把孔小樹給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