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孔小樹吃痛,胳膊反射性一甩,弱不禁風的沈恬雅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麵,翻落入湖裏。
“救命啊……”
孔小樹連忙伸出手,想拉起落水的沈恬雅,可是明明很近,沈恬雅就是不願意伸出手來。
冷汗沾了滿背,孔小樹連忙朝四處大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遠處的夫人群早就看到了倆人,還說是宰相之女不敢接近,因為難伺候這樣的大主商量著改道避而遠之,誰知道一眨眼的時間就看見孔小樹把沈恬雅推下了湖,當即顫顫悠悠地跑了過來,邊走邊叫,“快來救人啊,沈小姐落水了……沈小姐落水了……”
遠處,耳尖地跑來幾個識水性的家丁,噗通噗通地跳下湖去,把沈恬雅拖了上來。
“咳咳咳……”
沈恬雅坐在地上使勁地咳,輕薄的衣料反倒稱出她玲瓏的曲線,看得幾個家丁都傻了眼。
“都下去換衣服吧……”孔小樹急忙用身體一擋,打發了家丁離開,之後調轉身來,查看沈恬雅的傷勢。
“沈小姐你沒事吧!”
沈恬雅咳嗽中仍不忘惡狠狠地瞪著孔小樹,仿佛就在像周圍的人傳遞著殺人凶手就是她的事實。
幾位夫人冷靜下來,目光開始在孔小樹臉上閃爍,似乎領會了什麼。
“春景,快把你家小姐扶回去,我去請郎中……”孔小樹急的要命,也根本沒有注意到幾位夫人的臉色,隻想著不能讓沈恬雅受涼受驚之類,說罷轉身要走。
“孔小樹……你給我……咳咳,站住!”沈恬雅艱難地叫住了她。
孔小樹回頭過來,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沈恬雅也不說話,伸手讓春景扶起,一歪一歪地朝孔小樹走了過來。
“沈小姐還有什麼……”
“啪……”
一個巴掌打斷了孔小樹還未說完的話。
“你?!”孔小樹捂著疼痛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沈恬雅。
“太過分了,你想謀殺嗎?要不是周圍有人看見,今天就是我死在王府的湖裏都可以被你孔管家說成是自足落水吧……幸好我命大,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毒蠍心腸,我不要郎中,我要王爺回來給我一個交代,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想謀害我的人,誰想動我就是在動沈家,動當今皇後,你們一個兩個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去把王爺找回來!”沈恬雅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連咳都不咳了,那眼中散發出的戾色,讓所有人見著都不禁心冷。
得罪沈小姐就是得罪當今宰相,以及和宰相有著親戚關係的當今皇後眾人目光顫巍巍地落在孔小樹一紅一白的臉頰上,開始為她的生死憂心!
花廳裏,蕭雨霖被急匆匆地仆人引了回來,一進大堂就在尋找孔小樹的身影,從仆人嘴裏得知是孔小樹推了沈恬雅入湖他打死都不信,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可是大廳裏站滿了人,就連從湖中出來一臉驚惶未定的沈恬雅都在,就是不見孔小樹的人。
“王爺!”
廳內一下子肅穆安靜了,眾人起身給他作揖,他煩躁地隨便手一揮,坐入正廳的大座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春景,當時你在,你來說!”
蕭雨霖語氣中的威嚴冷沉將春景嚇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地,開始哭喊道,“求王爺給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前段時間才落水,經常夜不能寐,如今又被孔管家故意推入水中,嚇得不輕……王爺一定要為我們小姐做主啊!”
蕭雨霖無奈地等了她一眼,還是經驗老道的蕭城看出了他的不悅,急忙上前低聲提醒春景注意說話。
春景這次抽抽噎噎地停止幹嚎,說道,“是這樣的,我和小姐在亭子邊遇見孔管家,他正偷懶來著,我家小姐就好心提醒了幾句,孔管家就說王府的事還輪不到我家小姐操心,跟著又冷嘲熱諷一番,說我家小姐若不是有這身份在,王爺都不會對小姐客氣,說罷冷笑著走,小姐氣不過就想留他下來說話,不料此時孔管家居然耍蠻,把小姐推進了水裏……”
“奴婢不敢有半句謊言,當時還好有幾位夫人在旁可以作證!”春景手一指,就把幾個根本不敢得罪沈恬雅的夫人逼到了前台。
得罪王爺,大不了是家法,得罪宰相或皇後說不定會掉腦袋。
幾位夫人目光一閃,居然異口同聲道,“當時是看見孔管家推了沈小姐……”
“王爺,請你為我家小姐討回公道!”
見火勢差不多了,斜在一旁椅子上的沈恬雅‘掙紮’著撐起身子,虛弱道,“王爺,我到王府來因為什麼,王爺應該很清楚,但其實你也知道,一路上,孔管家對我,似乎都有些意見的……王爺,你說是不是?不過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隻要孔管家給我認個錯就行了……”
幾位夫人目光驚慌地盯著沈恬雅豔麗的麵容,都說蛇蠍美人,莫不就是這個樣子吧,她們是礙於沈家脅迫不敢亂說話,但是當時沈恬雅那個頤指氣使的態度跟現在是大相徑庭啊,還扇了孔管家呢,現在就要道個歉完事了嗎?
作為女人,總覺得不大可能。
一旁的蕭城聽著幾人的答複,心裏有些為孔小樹憂心,但更多的是疑惑,雖然他當時不在現場,但是以他對孔小樹的了解,那孩子也不會因為爭吵把人推下湖吧,或許隻是個意外也說不定呢!
“王爺,你意下如何啊?”蕭城轉身問著蕭雨霖道,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蕭雨霖身上。
“讓我說什麼?”蕭雨霖好像是猛然驚醒,反問道。
“沈小姐在等你的意思呢……”蕭城又把語氣壓低一點,其實是希望,蕭雨霖能盡量提小樹著想,不要懲罰過度。
“我想這裏麵應該有誤會,小樹不會這麼做的!”蕭雨霖啟聲淡然說道。
“把孔小樹找來,他跑哪去了?”
蕭城一怔,回道,“在屋裏,反鎖著,不願見人……”
“什麼事不願見人?”蕭雨霖蹙緊眉,有什麼比還她清白還重要的事嗎?所有的不利都指向她,她卻躲著不管?
“聽說被沈小姐打了一巴掌,臉都腫了!”
“什麼!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蕭雨霖猛喝。這算是他進屋以來說得最大聲的一句話,可大家都在等下文,他卻一陣風似地消失在花廳。
“王爺上哪去啊?”
“王爺怎麼走了?”
人人探頭出去,卻已經看不見王爺的身影,又把蕭城團團圍住,詢問他之前和王爺耳語一陣究竟說了什麼?
蕭城是老江湖,就算是麵對眾多娘子軍的唾沫星子,也依舊能坐不改色,從容麵對。
隻要王爺聽罷小樹的解釋後能公平處理這事,不冤枉任何一個,也算是他的苦勞了。
“小樹……”
聽見外麵傳來蕭雨霖熟悉的聲音,坐在鏡子前發呆的孔小樹猛地驚醒,慌張地在屋裏亂轉,像是找地方躲著一般。
可她這風格蕭雨霖早了解了,也不叫她開門,狠狠一腳就把那可憐的門板踹成隻剩半截。
孔小樹怔愣地看著一道黑影旋即散入,如旋風一般,眨眼就被一具溫熱的懷抱擁在懷裏。
“珍珍……我看看!”蕭雨霖焦急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掃視,最後定格在她半邊浮腫的臉上。
“不要!”她立馬擋住,醜死了,本來人就長得不怎麼樣。
蕭雨霖才不管這些,拽下她揮舞的雙手,心疼地盯著她的傷,“怎麼會傷成這樣?”
“還不是被你那即將過門的妻子打的。”孔小樹一說起沈恬雅就忍不住吃味,語氣也變得怪怪的。
蕭雨霖聞言蹙眉,什麼叫他即將過門的妻子,他都已經跟孔小樹解釋清楚了一切,她又來了。
但是誰叫她們起了爭執呢,現在是安撫她要緊。
“算了,明天你就跟著我去商鋪做事吧,不要跟她在王府裏呆著!”
他也是為她打算,可這話讓孔小樹聽著怎麼就覺得那麼奇怪呢?
她想了想,冷聲問,“那你的意思,這個王府就給她了是嗎?”
“哪有……我是不想你和她再起衝突,她到底是宰相之女,再出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也不好跟皇上交代啊!”
“蕭雨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孔小樹頓時怒了,惡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大罵道,“你也認為是我把她推下湖的嗎?”
“我沒有說是你,我相信是個意外!”蕭雨霖嘻嘻笑著,希望能讓她消消氣。
看著他這副不在乎的樣子孔小樹心中是更火大了,咬牙切齒道,“意外?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的你信不信?”
“我就知道你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隻是認為官家小姐刁蠻任性一點罷了,可是沈恬雅她是個毒婦,蛇蠍心腸……”還不止扇她巴掌,還掐她的腰,掐她的臉呢。
蕭雨霖眉頭一皺,眼神從孔小樹身上離開,不做一詞。
孔小樹心中糾結,為什麼?為什麼王爺不回話?不信她,以為她是借助生氣和他現在的寵愛在肆意抹黑沈恬雅嗎?
這個認識讓孔小樹很難受,他不信她!
實際上,蕭雨霖從進屋開始就沒打算跟孔小樹討論沈恬雅落水的事,他隻是不放心她的傷,當然,他是相信小樹心地善良不會做出什麼坑害沈恬雅的舉動來的,所以他一直都好言相勸,甚至腆著臉哄孔小樹開心,但是現在小樹要糾結不放,甚至還有逼他說些決定的意圖,但是這離他心中的計劃還差一大截呢!
沈恬雅這麼快就坐不住在王府裏四處挑釁,這些事他深深記在心裏,沈恬雅隻有一路這樣囂張跋扈下去才能盡快露出真麵目,到時候他才有借口拒絕這麼親事,所以說,小樹今天或多或少幫了他的忙,但是為了大計,現在隻能委屈小樹。
如果把他這些心思告訴小樹,小樹為人還不是那麼懂得變通,隻怕到時候戲演的不好露了馬腳給沈恬雅看出端倪收斂了,日後的日子還有的煩。
他回頭深深地看著小樹晶瑩的眼睛,暗自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今天發生的事,那麼多的夫人都在現場為沈恬雅作證,你去給沈恬雅道個歉吧!”
“什麼?!”
孔小樹傷心極了,沒想到,王爺最後還是選擇相信沈恬雅。
她輕輕地合上眼,心中的酸澀開始蔓延。
也許沈恬雅說的對,她總會有辦法讓自己成為這個王府的女主人。
其實還有很多沈恬雅傷害她的事想跟王爺說,可是他的態度不是已經很明了了,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去聽他說一些驚人之語。
落水事件,在花廳裏,以孔小樹給沈恬雅斟茶認錯告一段落。
於是很快那些趨炎附勢的夫人們都向沈恬雅這邊靠攏了,但其實孔小樹現在也還是個管家身份,沒人願意支持和鼓勵她,隻有小平和玉兒兩個交心的朋友還對她不離不棄,王府裏的日子,還不算眾叛親離那麼難受。
踩低爬高的事孔小樹是預料到了,但是王府裏那麼多的人多麼多張嘴無數種心思讓她應付得夠嗆,蕭雨霖這段時間都在商鋪裏忙碌,對於王府的事知道得甚少,直到孔小樹覺得處處受排擠,安排下的工作總是拖拖拉拉的沒辦法完成,最後受到沈恬雅的奚落,她也決定把管家的職位退還給蕭城。
玉兒鼓勵她不要因為一時的不得誌就消沉下去,她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玉兒不知道她和蕭雨霖之間發生的事,她最傷心的,莫不是蕭雨霖一次次地袒護沈恬雅,令她傷心欲絕,哀莫大於心死。
“小平就跑回來說,那個大嬸一個水瓢丟過去,那惡漢像癩蛤蟆一樣蹦出去老遠……你說好不好笑,光是外表長得嚇唬人,內在就跟老鼠一樣……小樹,我說了半天了,你怎麼還是不笑?”玉兒埋怨道。
樹蔭下,孔小樹正和玉兒剝著毛豆殼,一邊聊天來著,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孔小樹又陷入了慣有的沉思裏。
“對不起,我沒有認真聽你說的……”孔小樹擠出一抹比哭難看的笑回道。
“哎……小樹,你這個樣子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如果你覺得這樣退下來沒事做,我跟叔叔提,讓他跟王爺說,給你安排給叔叔跟班好不好?”玉兒總是很為她著想的。
孔小樹聞言,小臉垂得更低,想起了當她提出不做管家那天,她還以為蕭雨霖會哄哄她,勸勸她,可誰知道他最後居然答應了,害她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哭得跟個淚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