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表示讚同他的說法,微笑道,“王爺跟他有多年主仆情意,足以勝過信我一個客人的話了,我知道一定會被你這樣質疑,但是當日在湖邊,他為什麼要推我下水王爺一定不會知道是什麼原因吧!”
“他為什麼要推你下水?”蕭雨霖冷笑地看著她。
“王爺,雅兒喜歡你,全王府的人都知道,孔小樹從我跟著你來江南那天就看我不順眼,在湖邊我不過是提醒他不要偷懶,他居然說我和你不過是主客關係,說王爺你不會娶我的,我隻是問他從哪聽來的話,因為我擔心他已經四處宣揚,想警告他亂說話會招來砍頭的大罪,他便說我要挾他什麼的,說要讓我永遠閉嘴就不存在威脅王爺幸福的禍根,於是就把我推下水了。幸好那天有其他夫人在場,我沒有溺水,不然我可能都已經……”沈恬雅越說哭得也越凶,連聲音都哽咽了,最後幹脆倚在蕭雨霖的肩上,痛哭起來。
蕭雨霖此刻心思不在沈恬雅舉動上,心裏掂量著她的話中的可能性,事實上也是如此,他不會娶沈恬雅的事他隻告訴過孔小樹一個人,小樹為人單純,如果被激怒,也有可能會不計後果跟沈恬雅爭辯,想她以前不就是這樣風風火火什麼都不怕地跟其他夫人做對挨了家法嗎?
可是,那天小樹也沒說這事來著,他正躊躇著,又聽到沈恬雅哭道。
“花廳裏那麼多的人,要是真的把事實真相說出來,恐怕會出大事,我也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皇帝賜婚的事王爺有這樣的心思才會大事化小的,不然王爺你試想一下,為什麼孔小樹當時不在花廳等王爺回來發落,而是躲在房間裏不出來,恐怕他也是因為一時說漏了嘴怕你懲罰才躲著不敢見你吧。”
沈恬雅一邊說著哭著,一邊慢慢雙手勾上蕭雨霖的背,緊緊地抱牢他,眼角朝春景一撇,春景立馬低頭出了房間。
蕭雨霖也不推開她,隻緩緩道,“那你現在是在質問本王真正的想法是嗎?”
“雅兒不敢,雅兒隻是希望王爺不要留孔小樹這樣嘴不牢的人在身邊了,哪怕雅兒和王爺之間不能做夫妻,做為一場朋友,我也希望能為王爺盡一點力。”
“是嗎?那真要謝謝你如此關心本王了,那你說,我該如何處置孔小樹呢?”蕭雨霖安慰似地拍拍沈恬雅的肩,嘴角卻浮上一絲嘲弄的笑意。
這時門外一個身影驀地僵住,她的心變得慌亂不已,沒錯,她就是等待被處置的孔小樹。
“其實辦法也很簡單,孔小樹是王爺買來的家仆,這樣不知道忠心的仆人留在身邊遲早是禍患,不如就把他攆出府去,一了百了!”沈恬雅柔聲道。
蕭雨霖暗自冷笑,攆出府,你腦袋是怎麼長的?別說孔小樹跟他有夫妻關係,就是清白的,孔小樹做出這樣的事來他都不可能輕饒,攆出府她就不會亂說話了嗎?
她不說自己很討厭孔小樹嗎?
莫非,沈恬雅表麵上是如此溫厚,實際上是想在他把孔小樹攆出王府之後大開殺戒?
這樣他也以為孔小樹走人了,而她就永遠解決掉了一個眼中釘。
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呢啊,他輕輕地推開沈恬雅,魅惑的雙眸盯著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你說的對,她不能留在王府!”
“王爺這是讚成我的意見了?”沈恬雅有些得意,她就說嘛,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就不信這兩天的相處,蕭雨霖對她還沒有那麼一點意亂情迷。
“是的……”蕭雨霖點點頭,勾起沈恬雅的下巴,“真沒想到,沈小姐讓本王刮目相看,原本我隻是以為你驕橫,其實都是錯覺,你如此為我付出,我怎麼可能不領情。”
“王爺……錯愛了!”沈恬雅矯情地垂下臉去,渾身滾燙激烈,又把身子往他懷裏蹭去。
“但是,孔小樹畢竟是個孩子,我怕王爺這樣攆他走了,他承受不了怎麼辦?”此刻她又扮演菩薩心腸,孔小樹的事隻是她討好蕭雨霖的第一步,她的目的還在後頭呢。
“他?嗬,本來我對他還寄予厚望,卻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到處亂說本王是非就罷,還生出那樣的膽子推你下湖,本王又怎麼還會對她有半分憐憫,要說那日誤會後我對他還有一點慈悲心,而現在,連慈悲也沒有了。”
門外的小小身影卷縮在一起,她沒有眼淚,因為正如蕭雨霖所說,她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憐憫。
“真的?”沈恬雅雙目放光,激動地問道。
“真的。”
蕭雨霖捏捏沈恬雅的下巴,“不用懷疑什麼,我明天就讓蕭城把她攆出府去!雅兒,真是太感謝你了,沒想到本王因為前段時間沒空招呼你,你反而心思如此敏銳地幫我發現王府裏的叛徒,感激之心無言可表。”
孔小樹站起身,拖著失了魂的身子,一步步回到院子,她沒有勇氣再聽他們的甜言蜜語了。
這時的沈恬雅被蕭雨霖的話哄的飄飄然,不可一世的模樣也露了出來,“還有一件事,再處理完孔小樹的事後,我想讓王爺親自來粉碎謠言,跟大夥宣布,王爺會娶我!”
“就這些嗎?”蕭雨霖似乎毫不猶疑地就同意了。
“我要當好王府的王妃,日後管家所管的事我都必須過目,王爺府上這些妾侍能休的就休,而且,日後王府的事都由我做主,讓我當家,一定能把王府管理得比現在更好。”
“是嗎?你野心倒是不小!”蕭雨霖不動聲色地冷笑道。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沈恬雅連忙改口道,“我隻是說著玩……”
“那就可惜了,因為我正有此意!”蕭雨霖卻反其道而行之。
“真的?王爺,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沈恬雅激動地湊臉上來,主動地獻上香吻。
啪!
蕭雨霖很不解風情地擋住了沈恬雅的額頭。
她魅惑地看著他,卻正對上他滿是嘲弄和鄙夷的眼神,那眼神,看的沈恬雅的心都開始往冰窟裏靠近。
“怎麼了?”
蕭雨霖推開她,冷聲道,“戲演完了沈恬雅,明日收拾你的東西回京,我們倆的婚事,我可以給你麵子,說是你對我失去信心和希望,一切,我都會跟皇帝好好解釋的,絕不會汙辱你女兒家的名聲。”
“你說什麼啊王爺?為什麼我要收拾東西離開?”沈恬雅懷疑自己聽錯,腦海裏迅速回憶之前的對話,她並不覺得哪裏不妥啊。
蕭雨霖冷冷一笑,低斥道,“孔小樹是跟我不長時間,但是他的為人我十分清楚,我們共過患難,交過心,不像你,一來就給我惹是非,當日落水的原由,我已經私下問過我那些夫人,孔小樹推你不假,但那是你使陰招在前,你落水後他要救你,你卻拒絕他的救援,你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還說出那樣不可理喻的話,叫我在攆走孔小樹的同時宣布和你成親,請問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就算是肅清我和你之間的誤會你也不用這麼心急吧……還有,相當王府的女主人,想諸事皆管,你這話怎麼聽著就這麼別扭,還是你到王府來的真正目的是想查我王府多年不受朝廷俸祿卻還有經濟來源是嗎?想怎麼著?找個借口把我的財物統統都充公去?給你沈家立下大功嗎?”
“我……我沒有那樣的想法啊……”沈恬雅一時無言以對,淚水又充滿了眼眶。
“別拿你的淚水來嚇唬人,我不吃這一套,你想要的東西或許還不止你嘴上說的這些吧,竟然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我真佩服你的演戲才能以及你的心計!”蕭雨霖冷聲說罷,甩袖就要走人。
“王爺……你誤會雅兒了,你聽雅兒解釋啊!”沈恬雅急忙拽住他的衣袖,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被他嚇得亂了章法,她喜歡這個男人,她不要退婚。
“我這些,都是因為我喜歡王爺,我……”
蕭雨霖不悅地皺起雙眉,掙開她的手,表情更加的不耐了,“夠了,喜歡一個人不是毀滅他身邊的人,喜歡就該對孔小樹好,你知道他是我的貼身家仆,而你卻是看誰離我近就打擊誰,趕走了孔小樹下一個是誰?那些夫人們?但是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喜歡你,一點都不,現在甚至有些厭惡你,厭惡你的陰險,你的自以為是,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蕭雨霖這輩子就算不能幫我蕭羅氏一族崛起,我也不會娶你,所以你還是快些回京城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了!”說罷,毫不留情地走出了門口。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沈恬雅對著門口大叫。
蕭雨霖聞聲冷笑,這樣的富家小姐真是難伺候,誰願意娶誰娶,他才不要這麼鬧心的女人,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腳步如風般回到院子,一進門便直奔孔小樹房間去,今晚和她的約定已經明顯晚了,不知道她現在睡了沒有?是不是正生他的氣?
進了她房間,發現燈亮著,小妞兒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一骨碌地坐在椅子上,哪怕是這裏簡單樸素地家居也覺得比有沈恬雅在的房間舒坦很多。
“珍珍,快出來哦,要不月亮就下山了……”
半響沒人回答他。
“珍珍?”他還以為她是躲在哪裏跟他鬧脾氣,但現在的情況卻讓他不由得心頭一緊。
真的生氣了?
把她房間裏麵搜了個遍,這小丫頭跑哪去了?他房間裏?
輾轉回到寢室,裏麵確實一團黑,這樣的環境孔小樹窩在這裏能幹什麼?他點亮燈,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水榭看看,卻猛然發現桌上放著他曾經送給孔小樹的那支碧玉發釵。
“怎麼把這個東西丟在這裏?丟了看她怎麼急!”他一邊說著,拿著發釵正準備收入懷中,卻被一旁的一張白紙吸引住視線。
白紙上沒有字,隻有一副畫,說是畫,但又毫無章法,他看了半天才琢磨出是一隻小鳥飛走的意思。
“珍珍畫這個做……”話音未落,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心中一涼。
“珍珍……”
蕭雨霖衝出院子,可是哪裏還看得到孔小樹的身影。
孔小樹瘋了般駕著馬車一路朝東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馬兒也實在累得跑不動了,停下馬蹄,直喘著粗氣,孔小樹才願意停下來,讓馬兒吃點草,休息一會。
她選在一棵大樹上坐下,閉著眼睛,神態平和得異常,一路上,她竟沒有流過一滴淚,隻是心裏空得很,她想快點離開蕭雨霖,離開青城,越遠越好。
從小就在青城長大的她並沒有出過遠門,最遠的一次就是跟蕭雨霖上京,朝北方走,也就是上次玉兒跟她無意提起海邊,她才急中生智,隻有選擇其他路線才能擺脫蕭雨霖的追蹤,才不會被他找到。
隻是,她也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會出去找他。
他現在有沈恬雅這樣“美貌和智慧”並重的女人,他還記得起她這個卑微的被他買來的家仆嗎?
還是走吧,不然等到明天被蕭雨霖趕出來,她更連鑽的地縫都找不到。
抬頭看著天空那輪明月,想起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孔小樹大歎了口氣,坐入馬車,準備睡上一覺。
耳邊有清晰的鳥鳴聲響起來,孔小樹揉了揉還疲憊的眼皮,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樹林裏睡了一夜,一夜過去,蕭雨霖果然沒有找她!
想到這,她已經再沒什麼好期望地,揚起了趕馬鞭,繼續朝著海邊方向前進,她要離開,離得遠遠地,去看看大海,也許那樣心裏就不會這般難受了。
烈日高掛,空氣中中的熱浪讓人感到一陣陣暈眩,因為走得匆忙,孔小樹身上根本就沒帶多少銀兩,起先她還能拿一些幹糧和水充饑,後來的幾日,她隻能喝些水,躲在車裏休息又繼續行路。
一個事實告訴她,她可能迷路了,按照玉兒那日跟她所述,海邊離青城也不遠,若是真像她現在走了幾天沒到,玉兒的旅行是行不通的。
可她也不知道現在到哪了,隻知道路邊的行人越來越少,身邊的景物越來越荒涼,甚至好些距離都看不到一棵可以乘涼的樹,隻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荒草然後,孔小樹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怎麼樣?還是沒有一點線索嗎?”一看到蕭雨霖回來,蕭城就帶著玉兒忙上來地問。
蕭雨霖搖搖頭,癱坐在椅子上,都已經兩個月了,孔小樹到底在哪?青城,京城,還有東家堡,就連玉兒提供的海邊沿線他都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去調查,自己又在這四地找了個遍,可是小樹就像蒸發了一樣,沒有一絲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