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淵倒好, 一張口就是後位, 她若退縮, 倒顯得她吃了敗仗,無礙,敗就敗了,她允許說出去的話再潑回臉上, 她抬袖“啪”一聲拍掉柳淵的手, “開玩笑而已, 陛下何必當真?”
“阿纓你!”
柳淵瞠目,難以置信地瞪著她,胸腔裏沸騰的情熱冷卻下來, 湧出一股澎湃的委屈與憤慨,“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蒼黃翻覆……”
薑纓驚住, 原來柳淵不隻會為了一方帕子和自己生氣,還會奮力譴責自己, 好像自己無情地攪碎了他天大的期盼。
柳淵是真委屈極了,好半晌都沒住口,薑纓聽得腦子都懵了,迷迷糊糊地想, 他可真能罵啊, 他還記得自己是誰麼?這麼氣急敗壞又紅眼的模樣不覺著丟人麼?
柳淵猶不自知, 直到帷幔裏傳出一聲,“娘親……”他才倉促閉了嘴巴, 看都不看薑纓一眼,疾步推門出去了,又反手將門扣得嚴實。
薑纓回神了,“……”
見鬼了,她把柳淵氣惱了!
滿滿還在喊娘親,想是柳淵的聲音驚醒了他,他不住聲地委屈地喊娘親,薑纓也顧不得柳淵了,邁步到了床邊,進了帷幔,又將滿滿哄睡了。
薑纓在房中徘徊數步,瞥了一眼桌上濕透的外衣,門外風雨呼嘯,斜射進簷的雨點拍過窗戶,料想柳淵也不會傻到立在外邊,該拐進隔壁屋裏躲著了。
她哪裏知曉,柳淵還真是個傻的,此刻正懊悔地立在門外,受著淒風苦雨,心裏痛罵自己:朕不該那樣說阿纓,阿纓不要後位又怪不得阿纓,都是朕的錯,朕有什麼臉麵譴責阿纓!可是,朕沒穿外衣,風雨好大,阿纓會不會可憐朕,開門找找朕……
過了好長一會兒,指望得到薑纓憐惜的柳淵身上濕了大半,門裏也毫無動靜,柳淵要悔死了,阿纓定是生氣了,鐵了心要把朕淋死!
薑纓翻出那件為京外兄長做的新衣,抱著才往門邊走了一步,房門咯吱一聲開了,柳淵神色慘淡地進來,後背抵上關好的房門,“阿纓,對不起,朕不該那樣說你,都是朕的錯,朕也不該唐突地提起後位,驚著阿纓了……”
抬起頭望過來,目光一觸及薑纓懷裏的新衣,登時神采煥發,奔過來笑問,“這是阿纓給朕的嗎!”
薑纓掃了一眼他還發紅的眼角、快要濕透的上身,實在想張口罵一聲,柳淵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小孩子都知道下雨天往屋裏躲!
偏偏柳淵雙眼期待地盯著她,叫她罵又罵不出口,氣得抬袖將夏衣扔了過去,低低道,“閉嘴換上,別再驚醒滿滿。”
“謝謝阿纓。”柳淵壓低聲音,接過新衣。
門外雨聲小了下去,房裏沉寂下來。
柳淵唇邊含笑,無聲地解開衣領退去濕衣,毫不避諱地露出不著存縷的精悍上身,指腹摩挲著新衣的袖子,思及是薑纓一針一線縫製的,抬眸瞥了一眼薑纓。
有時候,沉寂並不是一件好事,它會催生放大心底的妄念,柳淵不該在這靜默中瞥過去的,因為當他瞥見薑纓坐在桌邊,垂眸低頸地整理滿滿的夏衣,腦中就轟得一聲失了清醒,他隻有一個念頭,阿纓好乖,乖乖地為他們的孩子整衣服,好想……
薑纓思付著等滿滿醒了,為滿滿換新衣,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