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氣籲籲半晌,終於斷斷續續吼出一句:
“朕...不...曾...廢黜過太子!”
暖閣內的幾位官員一時被這場變故驚愣在原地。
大皇子撲通一下跪在龍榻邊,口中急急喊道:“父皇,您昨夜分明不是這樣說的...您說太子不孝不仁不義,不配為大燕的儲君...”
耀靈帝哆嗦著手指向大皇子和皇貴妃,目光憤恨,咬牙切齒道:“逆子,毒婦,朕要殺了你們二人!”
與驚慌失措的大皇子不同,皇貴妃看向滿麵漲紅的耀靈帝,那雙總是盛滿柔情的眸子漸漸冷下來,她轉頭看向角落裏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郎”。
“薑少傅今日未攜一兵一卒入宮,看來是備好萬全之策?”
被點到名字的薑玉竹揚唇一笑,語氣淡然:“哪裏有什麼萬全之策,像娘娘這種精心籌劃上二十年的計策,終究是功虧一簣,足見邪不壓正。”
從五皇子口中得知南朝遺夢香的作用後,薑玉竹清楚無論太子接下來走那一步棋,都會在棋局中處於被動,既然如此,那不如製造一個契機,讓大皇子他們先動手。
因此才有司天監千挑萬選出的好日子。
天狗食日這樣機不可失的好機會,定會讓皇貴妃按耐不住,再一次對耀靈帝使出南朝遺夢香。
南朝遺夢香的氣味和沉香極為相似,太子動用蟄伏在晏安宮的宮人,悄悄將皇貴妃每次點燃的南朝遺夢香換成普通的沉香。
這一次,並未徹底陷入昏迷的耀靈帝將皇貴妃和大皇子的謀劃聽得一清二楚,無奈晏安宮裏都是皇貴妃的眼線,他隻得聽從太子派來宮人的話,假意裝作糊塗不清,寫下那道意味不明的聖旨。
當皇貴妃聽到金鑾殿上鬧出的風波,她自以為能夠利用南朝遺夢香再一次讓耀靈帝言聽計從,這才喚宮人引百官前來,想讓司馬丞相和幾位內閣大臣親眼看到皇帝下令廢黜太子。
殊不知,竟是被薑少傅給擺上一道,當著百官的麵揭露出真相。
皇貴妃緩緩站起身,裙擺灑上的褐色湯藥順著逶迤裙擺滴滴而落,她卻不以為意,抬眸看向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語氣冷然:
“邪不壓正...薑少傅博學多才,你可否告訴本宮,這世間何為邪?何又為正?何為尊?何又為賤?”
“憑什麼有些人生來可以高高在上,享受尊貴,而有些人卻要為奴為婢,碌碌一生活成螻蟻,這種人想要爭,想要搶,就會被世人嘲笑是自不量力,賣主求榮?”
雕花窗外人影綽綽,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摻雜著鎧甲摩攃的聲音。
薑玉竹蹙起眉心,她不清楚太子那邊的情況如何了,現如今皇貴妃和大皇子的陰謀詭計被揭露後,看來是要以血刃脅迫外麵的臣子。
她當下能做的,唯有一個字——拖!
“臣認為娘娘所言沒有錯,人生來就是要爭一爭的,憑什麼世間規定女子遵從三從四德,隻能待在閨房裏繡花作畫,依臣所看,女子若是能讀書,亦不會比男兒差。貴妃娘娘上侍陛下,下理宮政,把整個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若是您成為一國之君,必然會把大燕治理得風調雨順。”
聽到少年侃侃而談的一席話,皇貴妃驚訝地挑起黛眉。
跪在地上的司馬丞相當場黑下臉色,他還當是薑少傅見風使舵,見大勢所趨,決意倒戈向皇貴妃,忍不住怒聲斥道:
“薑少傅毫無文人氣節,一派胡言,女子怎麼能當官,又怎麼能...成為一國之君!”
薑玉竹展顏一笑,她衝司馬丞相眨了眨眼,不再刻意壓低嗓音,柔聲道:“薑某就當上了官,丞相大人還不是常常對小女所做的文章讚賞有加...”